不对。李朝琰终于从这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里,品出了一丝不对出来。
他戏谑一般,带有三分凉薄,七分哂然扬眸看来:“怎么听起来,像是正房在招揽小妾的架势?表妹。”
最后这一声“表妹”,已是压得极沉。
仿佛若不是顾惜这一层亲缘关系,皇帝便要当场拖她出去了。
被他吓唬得,姚宝钿颊上的肌肉痉挛着。
没错,能让那个吴姬入宫的唯一条件,便是立她为后,这是太后姨母的原话。
“表哥陛下,你吓到我了……”
饶是目的不纯,一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万全准备,可临到真正面对时,还是情不自禁发怵。
姚宝钿的香肩轻轻瑟缩着,一双眸沁着水痕,琥珀般的色彩里填满了无辜和惊恐万状。
李朝琰深锁眉宇,冷淡地道:“打这个主意是妄想。朕劝你别同太后合谋,对你没有好处。”
作为亲表哥,再告诫最后一句话。
“找别人放纸鸢去吧,朕无暇。”
意思让她另寻他欢,不要吊在自己这一棵树上。
姚宝钿好歹也是贵女出身,被如此不给情面地奚落,咬了咬唇角,也感到很是难堪。
她留不下去,又盼着有人解围,便三两步跨下台阶去,将庞墨儿手里的纸鸢夺了回来,庞墨儿正要说话呢,可姚娘子哪给他开口的机会,他的人同纸鸢一样被姚娘子拽着走了。
“你去陪我放纸鸢。”
庞墨儿欲哭无泪,但,见陛下从满案尺牍之间稍抬起来的漆黑如渊的瞳,分明是要他为君分忧,庞墨儿只好咽下了这口黄连,被顺从地提溜走了。
总算松下一口气的陛下,考虑到先前答应过徐夫人办的事,一时对江枫渚充满了深切的同情。
……表妹难缠。
其实缓了几日,熹色已经不生气了。
左右不过是换了个身份,不论是云麾将军,还是小皇帝,都和她云泥之别,这点不会变。
她也不会入宫,那么还当他是郎君也可。
可足足过了七日,他再没来过水中央,既不来,也没有通音讯,熹色等得心浮气躁,不禁暗暗想,是不是把戏拆穿了,小皇帝觉得没什么可玩的了,便失了兴致,从此以后都不来了?
当她这样想时,身旁软椅上的拖油瓶又支起了脑袋,好奇地抱着大瓜子望向骆熹色,仿佛一对遭弃的孤儿寡母,情状可怜。
拖油瓶背部有五条色彩相间的条纹,那毛抚摸着也十分顺手,一梳到尾,不会遇到任何阻力,熹色发呆的时候,会把它抚得皮毛油光水滑的。
至于拖油瓶,也很是喜欢女主人的爱抚,常自己蹭到女主人的掌心里,一边享受抚摸,一边享受大瓜子。
“你阿耶是不是见异思迁了?”
拖油瓶听到熹色这样问。
它抱着瓜子和俩爪子,气咻咻地一屁股坐倒在熹色腿上。
那个没良心的前主人,养活不了它,就把它扔给新主人,自己呢,倒逍遥快活去了,如今七八天也不露面,委实不像话!
好在女主人也不会为难它一只松鼠开口说话,只是自言自语,顺手找个活物慰藉一下心灵。
“不过他明明说,要是不喜欢了,喜欢别人了,就和我说清楚的呀,如今房契也没转让,他也不说一声,就消失不见了,我该上哪儿找他呢?”
想了想,蓦然福至心灵。
“对了,他给过我一枚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