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存和蒋子云去潍城一中的操场上走了一圈。
中午的阳光非常灿烂,聂存眼珠颜色太浅,遇见强光就会睁不开眼睛,只能掏出墨镜戴在脸上。
操场上有两排长长的宣传栏,都是潍城一中很有名的校友,聂存在一个宣传栏上看到了蒋子云的名字,照片上的蒋子云依旧是小圆脸,穿着一中校服,梳着小寸头,笑的非常开心。
“你也是燕都大学毕业的?”
蒋子云看着自己过去的照片,咧嘴笑了:“超常发挥,压线进去的。”
聂存又往前走,看到了自己的照片,确切的说,那是16岁的顾存,头发略长,脸颊饱满,眼神明亮清透,眉眼之间有一抹轻柔快乐的神采。
顾存,2015届,以711分的优异成绩考入燕都大学美术系。
顾存前面还有一张照片,正是年少时的顾承铎,面容俊美,神色冷漠,薄唇微微抿着,眼神沉郁而阴冷。
顾承铎,2015届,以737分的优异成绩考入燕都大学计算机系。
蒋子云看到顾承铎的照片脸色微变,屈起手指敲了两下宣传栏。
“顾承铎这人是真的烂,可这人也是真的有本事,2015届的高考题出的特别难,数学卷和理综最后一个大题就没有几个做出来的,整个他很久都是去捏镀镍徐长卿因为那草鞋失去了都不能想的东城新是我的原因潍城过700分的就两个,一个顾存一个顾承铎。”
高中时代,顾承铎早就显露出他那卓绝的智商,高中那些科目唯一让他觉得有难度的只有语文,他不会写作文,60分满分的作文,他最多能拿到45分。
他和顾承铎的照片挨在一起,宣传栏的玻璃反射着午间的阳光,像一把光刃把两人切割开,自此泾渭分明。
蒋子云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也真是造化弄人,我从燕都大学毕业后给时老板当助理,突然有一天顾存为了他母亲的医药费找上我老板,你都不知道我那个时候的心情。”
衣衫单薄的青年,在一个雨夜走进白枫区的别墅,他只穿着一身黑西裤和白衬衫,肩头被雨淋湿,漆黑的湿发贴在脸庞上。
他的眼里蒙着一层薄薄的雾,脸颊消瘦又苍白,像一个从雨雾中走出来的幽灵,和当初路过书店从蒋子云面前走过的少年判若两人。
蒋子云看着顾存的照片,叹息一声,说道:“我每年回家的时候都会来这看一看,我这些年也有不如意的时候,每次看到这张照片想起顾存,就觉得我烦心的那些事不过是鸡毛蒜皮罢了。”
聂存从照片上收回目光,按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镜,微笑着说道:“你说的对,生死面前无大事,经历过就会明白了。”
蒋子云戴上了他的遮阳宽檐草帽,配上他那亚麻色的短裤和白色蝙蝠袖特别有喜感,让聂存想起了某部乡村爱情剧里的赵四。
逛完了潍城一中,聂存和蒋子云去花店买了一大束红玫瑰去祭拜姜慧。
蒋子云抱着玫瑰,又开始感叹起来了:“小聂,我真的没想到你这么大度,居然千里迢迢的来祭拜顾存的母亲,你不吃时哥的醋么?”
聂存忍俊不禁:“这倒也不至于,活人总不能跟去世的人去争什么吧。”
蒋子云开车,一路往北开,开到了伊甸园墓地。
“现在的墓地比房价还贵,还好死人不占地方”蒋子云笑着打趣。
聂存却笑不出来,心里沉甸甸的坠着,抱着玫瑰花束找到姜慧的墓碑,黑白照片里的女人妩媚明艳,笑容灿烂动人。
她最喜欢热烈的颜色,尤其喜欢火一样热烈的红。
聂存把怀里的红玫瑰放在墓碑前,静静的凝视着她。
蒋子云也蹲了下来,看着姜慧的照片说道:“她不是一个好人,却是一个好母亲。”
可惜她做的事情最终都报应在她的儿子身上。
而她的儿子在22岁那年跳海去世,连遗体都没找到,说不定已经化作鱼虾的粮食了。
蒋子云心里难受,从墓碑前站起来,对聂存说道:“我去旁边吹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