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汤包颤颤巍巍的晃动了一下,时锋镝递给他一个白色吸管,笑着说道:“如果不想用吸管,把皮戳破用勺子挖着吃也可以。”
聂存抉择了一下,觉得还是用吸管吃比较斯文,于是接过吸管,很小心的把吸管插进了灌汤包里。
他怀着很大期待吸了一口,发现味道并没有想象中鲜美,而且还有一股很淡的腥味。
聂存的舌头一向刁钻的很,挑食也很严重,如果菜不对味口,他宁可喝着开水吃馒头,也不会动那些菜一口。
聂存不喜欢吃的东西一般不吃第二口,哪怕这是一个168元的包子。
他闷闷的拿着吸管戳了两下包子,就把小蒸笼推到一旁,夹起玉米蒸糕吃了一口。
时锋镝看他把灌汤包推得远远的,不禁问道:“这里的灌汤包不好吃么?”
聂存斟酌了一下:“也不是,就是有点不和我的口味。”
时锋镝又问他
:“哪里不合口味?”
聂存只好回答:“有点淡淡的腥味。”
时锋镝原本谈笑自若的神情突然僵了一下。
虽然他的表情变化不明显,但聂存还是非常清晰的捕捉到了他那瞬间的表情变化。
糟了,难道白月光很喜欢吃这里的蟹黄灌汤包?
可是周峻给他的资料里没有写啊!
聂存深知自己的味蕾比大多数人敏感,一般人尝不出的味道他都能尝出来,小时候家里炖鱼吃海鲜,聂存一般都吃不上几口的,因为他总能尝出一点腥味。
聂存赶紧低头喝汤假装无事发生。
聂存是个很很好猜的人,他在时锋镝眼这种人眼里就是个透明的玻璃容器,里面装的东西一览无余,猜他的心思完全不费多少力气。
“没关系,不想吃就不吃,你不用紧张。”
被时锋镝说中了心思,聂存捏紧筷子的手指放松下来:“抱歉时先生,我能问一些关于您喜欢的那个人的事情么?”
时锋镝微笑道:“不能。”
聂存哽住,只好低声说道:“抱歉。”
周峻来到书房时时锋镝正在抽烟,整个书房云遮雾绕,也不知道时锋镝抽了多少烟。
周峻很隐蔽的扫了一眼书桌上的烟灰缸,就看见那个浅灰色的玻璃烟灰缸里全是熄灭的烟头。
时锋镝烟瘾很大,他二十出头那会身上的担子很重,整个人像一截绷紧的钢丝,放松下来的时候就喜欢玩乐,彻夜通宵不眠不休的玩那些花样。
大把的钞票流水一样花出去,扔在各种地方听个响,就为了找那么点乐子。
他锁心所欲的放纵自己,心血来潮时能把一个人捧上天,让这个人以为拥有了全世界,让人忘乎所以。
等到倦了厌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抽离开,上一秒还被他捧在云端上的人下一秒就被他摔进泥里。
真是天生的薄凉天性,天生的毒辣心肠。
这个人的狠辣无情连周峻这样的人一想到也会倒吸冷气。
现下看到时锋镝这个样子,周峻心里颇为震动。
时锋镝的烟瘾是在顾存死后突然加重的。
那个纯粹分明的青年,是时锋镝灯红酒绿的人生中简单到极致的黑白二色。
时锋镝忘不了他。
周峻还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顾存的时候——
他穿着黑西裤白衬衫,站在满园的姹紫嫣红里,绿萝垂在他肩头,他站在灿烂的阳光下,怀里抱着一束白色小雏菊。
那就是最后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