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看了一眼账单,还笑着对周峻说:“怪不得顾存会来找我,一瓶药五万,吃一年三线城市一套学区房没了。”
聂存已经挣扎起来,像一个溺水的人,喉咙发出嗬嗬的嘶喘声。
惊恐和噩梦是抑郁症患者常见的症状,也许聂存已经做了很多次噩梦,只是没有人知道,或许连他自己醒来后也不记得做噩梦的事。
时锋镝轻轻拍着他的背,聂存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含糊不清的呢喃着:“我不想求他们不想”
时锋镝感觉自己的心被撕裂了。
他颤抖着手,声音也抖的不成样子,在聂存耳边轻声问道:“那你能去求谁?”
聂存闭着眼,痛苦的仰着脖颈,说出了一串数字。
那一串数字是时锋镝的私人号码,这个私人号码因为信息泄露,三年前就被时锋镝注销了。
无论如何,聂存都不应该知道这个号码。
聂存说完这串数字,就像是一只被扼断了脖颈的天鹅,最终还是屈服于无力对抗的残酷现实,向命运低头,头颅无力的垂了下去。
他枕在时锋镝的胸口,即使闭着眼睛,眼泪也从眼眶中溢出,脸上湿漉一片。
他又安静的睡着了,呼吸渐渐平稳,像一个熟睡的婴儿。
黑暗中,时锋镝抱紧了他。
阳光透过白色窗帘照耀在聂存脸上,聂存的睫毛颤动了一会,睡眼惺忪的睁开眼。
他转了一下脑袋,发觉自己脑袋底下枕的东西有点硬,好奇的看过去,结果看到了成年男人的精悍胸膛。
时锋镝的衬衫皱皱巴巴的敞开,上面有几点水渍,聂存呼吸一滞,瞪大眼睛看过去,一抬头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捂住了眼睛。
男人的声音低哑,呼吸微微急促,身上温度有些灼热。
而聂存的身体紧紧贴着时锋镝,时锋镝也紧紧抱着他,彼此的体温暧昧的交织在一起(只是抱在一起啥也没做)。
阳光灿烂,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从男人胸膛传来,鼓荡着聂存的耳膜。
很久没有人这样紧紧的抱着他了。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回不去家乡,像随风飘荡的蒲公英种子,寻觅着落脚的地方。
不知什么时候,连一个拥抱也成了奢望。
温暖的怀抱让聂存微微怔住。
他安静的躺在时锋镝怀里,一动不动,悄悄汲取他的体温。
聂存一个人的时候还好,孤独感都是在暗处悄悄滋生,像隐蔽角落里生长的霉菌,不会很快发现。
时锋镝闯进他的屋子,把他平静如水的生活撕开一角,以蛮横的姿态强硬的介入他的生活,却不令人讨厌。
因为聂存难受害怕的时候,至少可以缠着时锋镝陪他。
恢复记忆后,他总是做噩梦,每次醒来都像溺水者一样,压根喘不过来气,那种濒死的感觉让他一度担心自己再也醒不过来,死在这间屋子里给房主添麻烦。
甚至苦中作乐的想,假如自己真的突然猝死,漠辽气温这么低,尸体不会迅速,也挺好的。
现在时锋镝在他身边,倒是不担心无声无息的死了,风筝飘得再远,总有一根线牵着。
他对时锋镝的感情很复杂,不是只有单纯的情爱。
心里逃避感情,身体却很诚实,有些东西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聂存悚然一惊,心里又害怕起来,他摔的跟头太狠了,在情之一路上磕磕绊绊走过来,一直都摔的鼻青脸肿,整个人都要散架。
他猛地推开时锋镝,却被时锋镝反手擒住手腕,两人一直滚到床边,眼看着就要滚下床,时锋镝伸手一捞,把聂存牢牢的抱在了怀里。
聂存正要挣扎,却被时锋镝按住手心轻轻一挠,手臂顿时又酸又麻,再也没了力气。
他不知道时锋镝这是发什么疯,大早上被这么轻薄。
时锋镝喜欢年轻漂亮的小男孩他是知道的,但这人嘴上说着把他当弟弟,现在这样又算怎么一回事。
好脾气的人也怒了,聂存握紧拳头锤了时锋镝一下,愤怒的问道:“你把我当什么了,你那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