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存看着镜子,忍不住抬手捂住了眼睛。
他从小都是别人口中的乖小孩,就连青春期里随之而来的叛逆期也没有。
他曾经也染过头发,因为韩瑟在他十七岁那年说他头发太黑,皮肤又太白,看着比较沉郁羸弱,总担心养不活。
于是聂存就买了一盒很便宜的红色染发剂。
起初染完是一头火红的红毛,韩瑟回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三天后聂存洗头,吹开后头发就变成金红色。
一个星期后,金红色又变成暗橙色,像是在脑袋上顶了一头不太新鲜的橙子皮。
半个月后,韩瑟忍无可忍,买回来一盒染发剂连夜给他染发,于是他的头发又从参差不齐的黑与黄变成了暖暖的金棕色。
后来韩瑟生病,他也就不再染发,发丝又从金棕色变成黑色。
聂存心里有点难受,他第一次染粉毛,韩瑟竟然不在他身边。
他捋了一下柔软温热的粉色发丝,将充满电的手机开机,显示栏有15个未接来电。
前十个来电是周峻和蒋子云给他打过来的,后面五个未
接来电来自时锋镝。
聂存盯着那串号码看了一会,不知道此刻时锋镝是否已经知道韩瑟和当年那场绑架案有关系。
他划去这些未接来电,点开微信搜索商羽,指尖微顿后,还是点开了商羽的微信。
他盯着商羽那个纸飞机头像足足看了三秒,三秒之后,他点开通话栏,发了一个双眼含泪的eoji。
商羽又失眠了。
客厅中只开了一盏蘑菇形状的小夜灯,商羽坐在落地窗前,手肘撑在小圆桌叠着一个纸飞机。
圆桌上放着一堆叠好的纸飞机,有一个纸飞机掉在商羽脚边,纸翅膀挨着商羽蓝灰色的睡裤边。
这三年里,他的失眠症反复发作,如果不服用药物,他的连续睡眠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自从怀里失去了另一个人的体温,他就再也没有睡好过。
怀里是空的,心也是空的。
脑中却是满满的。
他曾亲手毁掉了那样一份爱情,长夜难眠,注定是他的报应。
今晚也注定是一个漫长又死寂的夜晚。
一个纸飞机在商羽手中成型,商羽的拿着纸飞机,比划了一下射向对面的墙壁。
纸飞机在空中划出一个短短的弧线便坠落在地毯上。
商羽看着坠落的纸飞机,又拿起一张折纸。
他正要将折纸对折,微信消息提示音便响了。
在十一点之后,很少有人给商羽发信息。
商羽放下折纸拿起手机,看清发消息的人后,他疲倦沉郁的眼神微微亮了起来。
发消息的人居然是那个和顾存很像的男孩。
他们在容貌上并不相似,但商羽有非常敏锐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