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野菜用勺子将鸡蛋羹切成四份盛出来放到碗里,一人一碗。
喻商枝舀了一勺入口,蛋羹很嫩,带着鸡蛋的香味与一点淡淡的咸味,唇舌一抿就化了。
伴着雨水与泥土气息的风从堂屋的门缝里窜进来,闲适安宁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一半。
下午雨停了,院中地面湿润泥泞,药材暂时还不能搬出来。
温野菜闲不住,预备带着大旺去地里转一圈,再去山上碰碰运气。
“午后人最困乏,你别逞强,喝过药去屋里躺下睡一会儿,我赶在天黑前回来。”
温野菜收拾着上山要带的东西,今日不打山林野物,他是奔着雨后山溪里的鱼去的。
所以带了一个背篓,又提了一个鱼篓。
喻商枝还记得温野菜一到雨天就闹腿疼,对他还要出门的事不太赞成。
温野菜听了因由后浑不在意。
“别听二妞那丫头瞎担心,哪里就那么严重了。何况雨后的山溪水涨起来了,很容易捉到上游下来的大鱼,还能钓到螃蟹,不过这个季节的螃蟹不肥。”
喻商枝见阻拦无果,只得道:“那你早些回来,若是腿疼犯了,我晚上给你针灸。”
温野菜对针灸那东西有点打怵,但一想到那副场景……其实也不是很抗拒有人往自己腿上扎针。
如果那人是喻商枝的话。
他把贴身的匕首塞进腰间,说道:“等我拎着鱼回来,路过桩子叔家时顺道切块豆腐,晚上就吃豆腐鱼汤。”
喻商枝没去山溪里捉过鱼,在他的理解中,鱼要么是打渔网打的,要么用鱼竿钓的。
现今他在温野菜面前没什么防备,趁着心思未过,顺势问出了口。
温野菜讶异道:“你好歹也是个汉子,竟从小到大没去溪水里捉过鱼么?那水田里的禾花鱼捉过没有?”
此时喻商枝已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傻了,好在原主的经历摆在那里,还是能糊弄过去。
果然温野菜很快替他想出了理由,“你那师父捡你回家的时候就年纪不小,你又要学医,多半也没什么和别的小子一样出去野着玩的机会。”
他握紧肩膀上的草绳,“捉鱼没什么讲究,要是时间充裕,可以扔个鱼篓在溪水里,过一阵子去看,一般都能有几条鱼,我在山里打猎时会这么干。今日赶时间,估摸着是直接叉鱼。”
喻商枝听他讲,叉鱼讲究一个稳准狠,连选来做鱼叉的树枝都有讲究。
“水田里的禾花鱼又叫田鱼,有好几种,它们就傻多了,村里的半大小子直接徒手抓都能抓得到。”
他不觉耽搁时间,同喻商枝讲了好半天,最后乐呵呵道:“等你眼睛好了,咱们上山采药的时候,我带你一起去。”
送走温野菜,喻商枝独自回了屋。
他无甚睡意,未曾依着温野菜说的上床补眠,而是摸到桌边坐下,面朝窗外的方向,陷入了浅浅沉思。
沉思的缘由在于温野菜走前说的那几句话,结成的约定似一枚种子,悄无声息地在喻商枝的心里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