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子不大，勉强能看清一排排码放着的药材匣子。
摊主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三角眼，留着两撇鼠须，正有气无力地拨拉着算盘。
这就是李老板了。
姜穗穗走上前，声音不高不低，“老板，打听几味药材。”
李老板抬起眼皮，懒懒地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春雨和若风。
一个寻常妇人，带了个丫鬟，还有一个煞气挺重的护卫？
这有点怪。
“要什么？”他不咸不淡地问，手指在算盘上停了下来。
姜穗穗报出几种药材的名字。
都是制作寒食散的关键辅料，不算特别罕见。
李老板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继续拨算盘珠子，嘴里嘟囔着。
“这些啊……最近查得严，不好弄，我这儿没有。”
姜穗穗也不急，慢悠悠地开口。
“是吗？可我听说，李老板您路子广，京里好几家贵人府上的滋补药材，不都是您给送的？怎么到了这几味普通的，反而没门路了？”
李老板拨算盘的手指一顿。
他抬头看向姜穗穗，三角眼里满是惊疑不定。
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都是些老主顾，她一个面生的妇人……难道是哪家府上派来试探的？
看着他骤变的脸色，姜穗穗继续不紧不慢地加码。
“听说李老板前些日子，还接了笔大买卖，送了些……不太寻常的东西吧？听说那报酬，可是相当丰厚。就是不知道，那货，是不是您自个儿想送的。”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李老板的心理防线。
送违禁药材的事，是他现在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恐惧！
那帮人可是威胁过，敢泄露半个字，全家都活不成！
他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注意这边，才压低了声音。
“姑奶奶！您到底是什么人？想知道什么？”
姜穗穗眼神平静无波，直视着他：“那些药材，最后送去了哪里？”
李老板冷汗涔涔，牙齿都在打颤：“城……城郊，南边，有个废弃的院子……具体是哪个，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每次都蒙着我的眼带路，只知道大概方向。”
他像是怕姜穗穗不信，又急急补充了一句。
“那些人出手很大方，给的银子比寻常多几倍！但人很凶，也很小心，不许我多问一句，交了货就让我赶紧滚！”
城郊废弃瓦的院子，蒙眼带路，出手阔绰，行事谨慎……
线索指向一个有组织、有财力且非常小心的团伙。
姜穗穗点了点头，将这个信息记在心里。
“多谢。”
她留下两个字，不再多看李老板一眼，转身示意春雨和若风。
春雨微微松了口气的样子，而若风依旧是那副冰山脸，只是眼神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他们不再停留，迅速转身，朝着黑市的出口走去。
出了黑市，姜穗穗微眯了下眼，适应着光线，带着春雨和若风，往周府方向走。
黑市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刚才从李老板那里问出的线索，像块石头压在她心口。
城郊废弃瓦院……得赶紧回去告诉周承礼。
这寒食散背后牵扯的人和事，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