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她还在倒水,能不能等一下再关电视啊。
好在她对餐厅的格局熟悉,接好热水,端起保温杯慢慢的往走廊里走。
没想到拐杖不给力,被餐桌的桌腿绊倒,她以一种左脚压着右脚的诡异姿势摔倒在地上,连手上的保温杯都扔了出去。
卧室里,季书辞背靠墙壁,金边眼镜后,深邃的双目紧闭。
脑海里喧嚣不断,涌动的海浪,翻腾的鱼群,人群的尖叫求救……
每隔一段时间,这个场景就会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从中国东市到美国加州,羁绊着他,如影随形。
客厅突然传来一声哐啷巨响,季书辞反应片刻,夺门而出。
摁开灯一看,乔宜正坐在餐桌旁的地板上,拐杖甩在一边,保温杯摔出去三米远。
季书辞蹲下扶她,抿了抿唇:“腿怎么样?”
乔宜的身高刚好到季书辞肩头,被他圈在怀里,勉强站稳,
腿上一阵痛意传来,乔宜眼睛水汪汪的,仰头看他:“没摔到。不过被热水烫到了。”
黄色小熊保温杯摔坏了,腿上还被烫红了一片。
好在没有二次扭伤脚踝,不然又要静养好多天。
乔宜眼角红红,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可怜样子。
季书辞帮她抹烫伤药,脸色铁青着道歉:“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客厅。”
乔宜还想着纪录片的事情,心不在焉的回过神,忙说:“没事,烫伤而已,这些红痕过两天就会消失的。”
季书辞抹好烫伤药,抬头,正好和她的目光对上。
乔宜飞快收回目光,心跳的有些快。
抹完药,季书辞要走,乔宜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袖,粉唇张了又张,犹豫的开口。
“季叔叔的事情,沈奶奶都告诉我了。你刚刚是在想季叔叔吗。”
季书辞背对着她,身形明显一僵。
沉默了几分钟,乔宜想了想,拿出手机,翻出一个联系人,递到季书辞面前。
季书辞看到她给联系人的备注是“爸爸”。
乔宜的手指在界面上停顿了一瞬,点了拨通。
静静等了几秒钟,一个温柔的女声提示“本号码是空号”。
季书辞不解地看向她。
乔宜笑了笑,剪水双瞳里眸光闪烁:“这是我爸爸生前的电话号码。”
“我爸爸是护林员,小时候林区里偷猎泛滥,爸爸为了保护那几只野生白头鹤,被偷猎者的□□打中心脏,当场就去世了。”
“他的手机号已经停用了很多年,可是每当我心情不好、遇到困难的时候,就会拨通他的电话,和他聊一聊,就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一样。”
湿意夺眶而出,乔宜抬手掖了掖眼角的泪,“季先生,心理学上有一个词叫“持续性联结”,死亡并不能真正的切断生者对逝者的依恋,所以,我们要经常怀念已经去世的人,不能因为难过就刻意避开,这样,去世的人才会知道我们并没有忘记他。”
季书辞看着她,垂下的眼睫微微翕动,覆着漆黑如墨的双眸,沉默好久没有说话。
到最后,乔宜没把季书辞说哭,却把自己说哭了。
她抽噎着说:“所以,如果你太悲伤了,就和季叔叔聊聊天,我们活着的人经常倾诉,逝去的人才能倾听到我们的心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