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在学生们数不清的车里看到银色迈巴赫，拉开车门，熟悉的羊毛围巾放在后座。惜露要笑，努力控制了也控制不住，岳道远在前座看着她：“上学累了吧。”还好啊，惜露说。为什么问我上学，你不要把我当作小女学生。
她穿着校服，脸贴在车窗上看外面，他透过后视镜看她，总是觉得那片玻璃都干净了。
“我们去一家咖啡厅。”惜露忽然贴到他椅子后面，呼出来的气息挠他的脖颈，空气开始变得热。
她把地址打在手机上给他看，手指从手机滑到他手腕上，不撤下去，不用捏一捏她的手指他也知道很软的。
呼吸快了，他很无奈地喊她的名字，惜露。
她还是久久而留恋地贴在他椅子后面，只是把手指拿开问他：“为什么分手了呀。”
他听完心里一震，差点打歪方向盘，不等他回答她又笑着讲：“不会是又看上新的了吧，你怎么跟龙里一样啊。”就要转过头看她，发现她贴得那样近，就要跟他的脸贴在一起，但是他不忍心偏过头。
“那是成年人的事情。“他憋半天憋这样一句话出来，很清楚地感觉到惜露离开了他的椅子。欲挽留搬地，他递给她她的手机说找到那个地方了。
他以为她会把手机拿走，可她的手指还是勾上来，蜻蜓点水顺着他的手摸到他的手臂，往上去是肩颈。他没办法推开。
“叔叔你有健身啊，比我哥哥好。”她那样说，声音比手指还要软，他没有说话，他很动荡。
没有话也要找话，总之不能够沉默，他面对她总是不能平静地，他努力冷着脸说：“今天早点回去，你要做作业啊。”
她把脸贴在他胳膊那里，隔着衬衫的薄薄一层，仿佛空调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她说，并不是他习惯听见的那样她的蜜糖声音。
艰难地咽下口水，抱歉啊，我不怎么看微信的。闷闷地，她笑了一声，坐好在座位上，诡吊的女学生做派。他讨好般地问她要去商场里买一点什么吗，得到她鼻腔里面哼的一声。压下去，把似是而非的情绪压下去，他停好车，说咖啡厅到了。
这是哪间一整面玻璃墙的咖啡厅，惜露走在他前面上了窄窄的楼梯，暗黄的灯打在她裙子檐下的双腿那里，岳道远被烫到一样移开目光。他舌尖忽然要窜出一个单词，skirt，短裙子，上楼梯会无意间把大腿根都露出来的小女生的skirt。
以为惜露要点正餐，结果她点了一份超级大的樱桃布丁，一盆冻血一样的布丁，惜露吸一口发出来啵啵的声音，他生出来要俯身去跟她接吻的冲动。把手表冰在脸上让自己冷静下来，惜露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不吃点饭吗，吃不饱啊。”他温柔地问她，她闻言摇摇头说没有胃口。
“怎么了吗，是因为跟妈妈吵架的事情吗。”他说，想起那天自己冲动地给她打视频电话，助理被赶到办公室外面。
“叔叔，我好想你的。”她只是这么说了一句，他就马上要投降了，但是不得不装着皱起眉头听不懂她的意思。
“分手是因为我吗？”龙惜露犹豫地问，犹豫败给天真的恋慕，看见他摇摇头说是因为不喜欢所以分手。
他的脸近在咫尺，惜露凑过去，当然被他挡住。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对她露出疲惫的神色：“好好听你妈妈的话好吗，要升学了呢。”
她抓着叉子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忍着哽咽的意味，她说：“我肯定会上三中的。”他说我知道啊，惜露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吃完了樱桃布丁，他的公司打电话来让他回去加班，跟她下楼到迈巴赫面前，惜露再次发问：“叔叔会交新的女朋友吗。”
他脸上再次呈现出那样，在料理店初次见面的纠结神色，皱起眉头打量着她，仿佛一瞬间就把她看透了。
“不会。”他深深叹气，“我不会交女朋友了。”
惜露被安全地送回家，路上都在琢磨那句话的意思，什么是不会了，期限又多久，是因为什么不会了？欲开口问他，目及他的侧颜觉得太遥远，她的问题很多，已经来不及一一询问。
她还是把鞋子踢在玄关，客厅没有人显得异常空旷，内心乱麻一样的想法要把她撑得太满了，惜露想尖叫。妈妈放在巨大壁炉上的花是无香的，惜露走过去把脸埋进去，在抬起头来不知道脸上的是露水还是泪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