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珠顾不得休息，拽着女儿就朝外跑去。
村子内外山连着山，刘宝珠摸不着头脑，还好带着张来娣，很快就到了后山。
冬天山上一片萧瑟，不光杂草树叶一根不剩，不少树连树皮都被扒了。
几只乌鸦惨叫着从山里飞出来，张来娣吓得打了个寒颤：“娘，来山里做什么？我害怕……”
林子里荒无人烟，娘不会要丢了她吧？！
张来娣越想越怕，紧紧攥着刘宝珠的衣袖战战兢兢道：“娘，我会好好干活的，还会少吃点饭，你不要丢了我……”
刘宝珠瞬间反应过来，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抬眸看着黑瘦的闺女，这孩子不光人瘦弱，连脾气也是懦弱羞怯的。
在张家非打即骂的环境下，她就像受惊的小兽，没有安全感和配得感，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只能以后好好养养。
“你是我亲闺女，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把你养大，我就算死也不会丢下你。”刘宝珠把闺女搂在怀里安慰，“外祖父家是我娘家，也是你的家，以后吃饭让你吃你就吃，不管是吃肉还是吃鸡蛋，只管往嘴里塞！”
张来娣悄悄打量娘亲两眼，确定她不是在说反话，这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深深凹陷的眼眶湿润了：“娘，我知道了，你放心，等我长大了就赚钱养你，让你住大房子，坐牛车，再也不用被舅妈们骂。”
方才的画面张来娣都看在眼里，她听不懂舅妈们的话，但看得出她们生气了，还骂了娘亲，小小的张来娣都记在了心里。
村东头的方老太太儿子是秀才，住三间大瓦房出门坐牛车，村里人人都羡慕，这也是张来娣小脑袋里最好的日子了。
刘宝珠前世是个孤儿，别说是闺女了，连狗都没养过一只，听见稚嫩的童言，她心里暖和和的：“好，娘等着。”
山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响，伴随着说话声越来越近，似乎还有几分熟悉。
不好，难道是女主来了？！
刘宝珠赶紧弯腰一顿找：“我丢了个东西，是个绿色的扳指，你帮着一起找找。”
张来娣擦了擦眼泪埋头找了起来。
光秃秃的地面上一根青草也没有，半点绿色都格外惹眼，很快，刘宝珠就瞧见了一抹绿色藏在大石头下。
找到了！
她伸手飞快刨了两下，核桃大小的翡翠扳指露了出来。
清凉的触感顺着皮肤一路往上，直直冲进心口，让人为之一振。
就是这个！
刘宝珠把扳指揣进怀里，拉着闺女火速下山。
……
山脚下的宋婵娟心里没来由的一空，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
她加快了上山的脚步。
“怎么了婵娟？光秃秃的山有什么好看的？家里的书籍还没整理完，不如……”张文胜拎着衣袍跟在后面，磨磨蹭蹭走了半天。
村里人穿的都是短袍，上山下河都方便，张文胜是读书人，穿的是长袍，走起路来必须撩起来，一炷香的路程硬是走了半个时辰。
宋婵娟也不理他，心中仿佛有个声音给她指引方向，她很快就到了大石头旁。
石头边两行脚印清晰可见，宋婵娟看着黑漆漆的土地心里的失去感更强烈，她弯腰蹲在地上一顿找，不死心的翻了好几下。
葱根似的纤纤玉指沾上黑泥，张文胜眼中划过诧异：“婵娟，你在找什么？手……弄脏了。”
张文胜喜欢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纤纤玉手红袖添香，跟话本子里的神女似的。
而沾了泥巴的宋文娟跟村里的农妇没什么区别，他眼中是藏不住的惊诧。
宋文娟一怔，尴尬起身：“没什么。胜哥，我们回去吧。”
张文胜这才露出笑容点头：“好。”
下山时，宋婵娟不死心地回头望了两眼，黑黢黢的石头下什么都没有，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