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经隔壁时,她还特意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动静,生怕阴晴不定的大胡子又突然拉门吓着自己。
庭院内,曲锦萱已在收拾用具,见桑晴作贼似的,踮手踮脚走进来,心感好笑:“怎这幅模样?”
“……还不是怪人太多了。”
桑晴站在院子里掸着自己身上的尘灰,没好气地,三言两语把事情给说了后,这才想起把信交给曲锦萱:“小姐您先看,这儿我来收拾罢。”
“无妨,晚些再看也是一样的。”
曲锦萱接过信,起身放去内室,又回了庭院中,与桑晴一道收拾。
忙忙碌碌间,夜幕掩下。
桑晴去了厨间准备晚膳,曲锦萱这才回了内室。
她取出日间收到的信,伏在灯烛之下,一字一句地细读了起来。
开始时,她目光眷眷,嘴角总带着暖暖的笑,有几处明显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的,可过了会儿,当视线往下,扫到末尾的几行字时,她目光定位,继而眉心微拧。
少顷,曲锦萱合起信笺,折叠好放入箱笼后,又走去窗前,侧眸望向天际的繁星、对侧的屋脊,最后,将视线落于两户之间,那道黑黝黝的围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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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邻袅袅炊烟,唤起又一日的黎明。
才将去到繁清阁开了市,桑晴便被曲锦萱给唤上去了,说是要与她一道去趟四福客栈。
曲锦萱正清点着漆盒中的物件,抽空与她解释道:“我查了下,你昨日送去的一款赭黛,是我装错盒罐了,里头应当是青黛。”
桑晴想也不想便答:“那我去换便成。那冬爷还是挺好说话的,我与他陪两句不是,他应当不会追究。”
曲锦萱笑道:“既是铺子里出了错,为表诚意,我自然得亲自去与人道个歉,好好说道说道的,走罢。”
……
巳时正,四福客栈大堂。
换过装错的眉黛后,‘冬爷’正襟危坐:“曲掌柜太客气了,这本是小事,您唤桑晴姑娘来,也是一样的。”
曲锦萱眉目含笑:“一则是我忙中出错,险些误了事,自然是要亲自来道这声歉的。二则,我也想来与冬爷交流两句,问问那胭脂在胜州城,卖得可好?”她还贴心补充道:“若是在胜州行情并不好,冬爷也莫要积压着,您带去繁清阁,我予您原价退回。”
‘冬爷’略作思忖,便回她道:“在下于这吴白城中尚有些要事未处理完,那些货物,在下也是托人带回胜州去的,商行里头的人予我回信,道是极受客人欢迎,曲掌柜的莫要担心,往后,在下许还要与您多订些货。”
听他这样笃定,曲锦萱也不说旁的,不动声色地笑着应和了两句后,扮了要饮茶的姿势,却蓦地将视线一偏,轻呼了声:“孙程?”
“咳咳咳咳……”
听了这句,正在喝茶的桑晴被倒呛了一口,伏着桌案猛烈地咳嗽起来。
曲锦萱把余光从那‘冬爷’身上探回,佯作没看到他前僵化、后着急的神色,兀自去给桑晴拍背顺气。
“咳咳小、小姐,你方才唤谁?”桑晴回了些气,张目四望。
曲锦萱赧然道:“方才我见那窗户外头走过去一个人,生得与孙程有些相似……想来,是我眼花看错了。”
桑晴嘟嚷道:“我就想着不对,他远在奉京,又怎会出现在吴白城呢……”
曲锦萱微微一笑,将她搀了起来,又与那‘冬爷’作别道:“不扰冬爷,我们先回铺子里了。”
“二位慢走。”
对方起身,将她们送出了客栈门口。即使已行出老远,曲锦萱却还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一直都在。
回到繁清阁后,桑晴正打算重新归置盒罐,可她揭开其中一罐的盖,对着日光看了又看辨了又辩,还是摸过去与曲锦萱确认道:“小姐,这里头好像是赭黛,并没有装错的呀?”
曲锦萱侧过头去,只探眼瞧了瞧,便淡声回了句:“是么?那许是我记错了。”
桑晴茫然,却又听自家小姐起身说了句:“桑晴,我有些乏力,先回家去,你好生看着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