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通过试炼了?”我撑着膝盖剧烈喘息,五雷诛邪咒抽干了最后一丝灵力,哪怕现在有伪丹存在,经脉也仿佛随时会爆裂。萧羽裳扶住石门边缘,指尖刚触到滚烫的岩壁,上面的熔岩纹路竟如活物般扭动,在她掌心化作齑粉,露出暗藏的机关。随着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石门缓缓升起,刺骨寒意裹挟着冰雾扑面而来。
踏入第三层的刹那,灼人的热浪被彻骨寒意瞬间取代。脚下的土地凝结着幽蓝冰晶,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冰面下封印着形态各异的骸骨,有的保持着战斗姿势,有的蜷缩成痛苦的模样。远处,巨大的冰锥从穹顶垂落,尖端悬着散发微光的冰晶,如同千万把倒悬的利剑。蜿蜒的冰河泛着诡异的幽光,流动的并非河水,而是细碎的冰沙,沙沙作响地漫过脚踝时,冰沙中突然迸出细小冰刺,顺着裤管直钻皮肉。
空气中漂浮着六角形的雪花,每片都闪烁着血色纹路,落在皮肤上瞬间凝结成霜。林婉手指被冻得发紫,突然惊呼一声——那些雪花接触地面后,竟蠕动着汇聚成冰蛇,吐着猩红信子朝我们扑来。更远处的冰原上,数十道人影缓缓浮现,他们披着冰甲,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手中冰刃折射出森冷的光芒。
虽然经脉疼痛,但是得益于这里灵气浓郁,我掌心雷光乍现,青冥引雷诀化作电网笼罩冰蛇群。滋滋作响的电光中,冰蛇被劈成碎冰,尚未落地便在寒雾中消散。萧羽裳的长刀凝结霜花,刀刃挥过之处,飞溅的冰屑在空中划出幽蓝轨迹。正当我们严阵以待前方人影时,那些披着冰甲的轮廓竟齐刷刷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声在死寂的冰原上格外清晰。
为首之人起身跨步,玄色广袖扫过冰面,暗纹在血色雪花中若隐若现。他腰间玉佩垂落的红穗无风自动,开口时嗓音低沉沙哑,吐出的字句像是古老咒语般晦涩。绯璃突然飘至我肩头,袖间光点凝聚成文字:“他说‘混沌裂隙百年启,九阙密钥待传人’,这群人自称‘守界卫’,在此驻守了十二个甲子,只为等待通过熔岩试炼的有缘者。”
林宇刚要开口询问,守界卫首领突然抬手结印,众人冰甲轰然炸裂,露出底下完好无损的织锦长袍。他掌心托着一团流转的光雾,随着法诀变幻,光雾中渐渐凝出半枚青玉令牌。令牌表面镌刻着与秘境机关相同的符文,边缘还残留着灼烧的痕迹。“他们要将守护之物托付给我们。”绯璃神色凝重,“这令牌是开启下一重试炼的关键,也关乎九阙密钥的下落。”
话音未落,远处冰墙突然泛起涟漪,无数星辰在冰面上流转汇聚,渐渐形成一幅幅浩瀚的星图。守界卫们齐刷刷躬身行礼,为首之人双手捧着令牌缓缓递来。就在此时,整座冰原突然响起悠远的钟鸣,那声音仿佛穿越了千年时光,震得四周的冰晶簌簌坠落。
我正要伸手,身旁的林婉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她十指死死扣进背包带里,脸上交织着痛苦与挣扎。这副模样让我心头一紧,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林婉?"我压低声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林婉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但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
绯璃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千年岁月沉淀的悲悯:"这些守界卫。。。他们的生命早已与令牌相连。千年来靠着令牌的力量维系生机,一旦交出令牌。。。"她顿了顿,"就会化作这冰原上的一缕青烟。"
"荒谬!"
我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出爆响。目光扫过那些静默如雕塑的守界卫,他们空洞的眼神里竟带着解脱般的期待。这哪里是什么使命?分明是一场持续千年的残酷献祭!
"走!"
我转身斩钉截铁地说道,声音在冰窟中回荡。一行人踏着来时的足迹快速撤离,身后传来守界卫们似叹息又似挽留的幽幽低吟。
回到熔岩层的热浪中,我们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守界卫们透明化的身影不断在眼前闪现,令牌坠地时清脆的声响还萦绕在耳畔。林宇蹲下身,无意识地用树枝拨弄着冷却的熔岩块,火星溅在他袖口却浑然不觉;林婉蜷缩在岩石后,偶尔抬头望向通道方向,又迅速垂下眼帘。
“必须拿。”萧羽裳突然打破沉默,“秘境层层设限,令牌必定是破局关键。我们止步于此,之前的拼命都成了笑话。”她的目光扫过我丹田位置,“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错过这次机会,我们连自保之力都可能失去。”
“用别人的命换机缘?”我捏碎脚边的熔岩结晶,碎屑扎进掌心也不觉得疼,“他们明明有选择的权利,却被所谓‘使命’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接过令牌,和亲手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作为修道之人,面对这种选择实在太难。
“这次我支持萧姐!”林宇突然站起来,向来镇定的声音带着颤音,“多少修士穷极一生都摸不到秘境边缘,现在令牌就在眼前,难道要拱手放弃?”他的目光转向林婉,“你说呢?”林婉抱着头没有说话,显然她曾经经过这种残酷的考验,现在心里仍不愿面对。
绯璃悬浮在众人中间,光点凝成锁链又散开:“天道无常,福祸相依。若他们不愿解脱,执念会化作新的试炼;若你们执意离开,或许会触发更危险的禁制。”她看向我和萧羽裳,“而且,你们体内的伪丹与令牌气息共鸣,恐怕。。。。。。”
话音未落,通道方向突然传来轰鸣,冰雾与热浪在交界处剧烈碰撞,守界卫们的虚影竟穿透岩壁浮现。为首者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带着释然的清朗:“不必为难。吾等守了千年,也该。。。。。。回家了。”他掌心的令牌自行飞起,朝着我们缓缓飘来。
当我抬起沉重的手结果令牌,这些人凭空消散,仿佛从未出现!石门重新开启,刺骨寒意扑面而来,却再不见玄衣广袖的身影。第三层的冰雪寂静得瘆人,唯有地面那排深浅不一的脚印蜿蜒向前,边缘已被新雪蚕食,却仍倔强地保留着最后的轮廓。我攥着令牌的手心沁出冷汗,金属表面残留的余温正在消退,恍惚间仿佛还能触到守界卫掌心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