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月光昏晕，星星稀疏。
nbsp;nbsp;nbsp;nbsp;医院病房安静。
nbsp;nbsp;nbsp;nbsp;周母用热毛巾帮周存青擦了擦手，轻声说道：“我今天做了你爱的糖醋排骨，给你勺了一碗白米饭，好得吃点。”话毕，她把餐盒拿了出来。
nbsp;nbsp;nbsp;nbsp;周存青这几天食欲不振，下巴明显尖了些，往常那双含笑的眼睛都淡漠了下来，整个人没什么精神气。
nbsp;nbsp;nbsp;nbsp;他不是想绝食，而是真的没胃口吃东西。
nbsp;nbsp;nbsp;nbsp;“以后煮点粥就行，你腿脚不便，站厨房久了会累，别操心我。”周存青话是这样说，但又不想拂了母亲的心意，还是硬着头皮吃上了几口，最后小声说：“还是儿时的味道。”
nbsp;nbsp;nbsp;nbsp;周母名林羡，四十多岁已是半头白发，满目沧桑。她为儿子的先天性心脏病奔波数年，没有一刻是停歇。林羡很累，但她不说，她总是强撑着笑容，秉持母亲的风度，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儿子。
nbsp;nbsp;nbsp;nbsp;她会哭泣，但从来不在周存青面前流泪。
nbsp;nbsp;nbsp;nbsp;林羡看到他吃这么少，心像是被人揪住一样疼。
nbsp;nbsp;nbsp;nbsp;“小青再多吃点吧。”
nbsp;nbsp;nbsp;nbsp;周存青摇头，闭了闭眼，又睁开眼看她。他看见林羡抬手触碰眼角，用指尖把一滴泪悄悄刮走。
nbsp;nbsp;nbsp;nbsp;周存青别开目光，鼻头酸涩。
nbsp;nbsp;nbsp;nbsp;“希澈这孩子每天都来，每次你都在睡觉，他不想打扰你，在这儿待了几分钟就走了。这孩子现在剪了个寸头，英俊利落，说是要从头开始了。”林羡说。
nbsp;nbsp;nbsp;nbsp;周存青知道这事儿，陆希澈常来看他，他也知道陆星幕已经离开了痛苦的人间，去到了无拘无束的世界。他想，自己在不久后也是一样。
nbsp;nbsp;nbsp;nbsp;陆希澈又和他提了一嘴之前的约定。
nbsp;nbsp;nbsp;nbsp;“周存青，我会突飞猛进，考上理想的大学，你最好活到我成功的那一天。”
nbsp;nbsp;nbsp;nbsp;他第一次说一言为定，第二次没有说话。陆希澈只当他是默认了。
nbsp;nbsp;nbsp;nbsp;后来他走后，周存青才无奈的笑了笑。
nbsp;nbsp;nbsp;nbsp;他望着天花板，淡淡道：“妈，其实人的生命到了尽头哪还能走回路，你没必要再把钱花在我的身上。”
nbsp;nbsp;nbsp;nbsp;林羡答非所问：“我今天去墓园看你爸了。”
nbsp;nbsp;nbsp;nbsp;周存青的眼睫毛微微一颤。
nbsp;nbsp;nbsp;nbsp;“他那里环境很好，陪着他的人有很多，我似乎能听见大雁替他给我传话，他希望你好好活着，不用来陪他，我说好，小青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nbsp;nbsp;nbsp;nbsp;这言外之意周存青能听出来。他勉强弯唇，说：“我自己的情况自己还不知道吗？”
nbsp;nbsp;nbsp;nbsp;林羡这番话何尝不是在骗自己呢。
nbsp;nbsp;nbsp;nbsp;从他得知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且很难活过十八岁之后，他就明白了自己不是人间的常客，只是一名使者，一来一去耗费不了他太多的时间。
nbsp;nbsp;nbsp;nbsp;这样好像也不错，她一开始是这样想的。
nbsp;nbsp;nbsp;nbsp;后来遇见了叶穗，遇见陆希澈之后，他就收起了这样的心思。
nbsp;nbsp;nbsp;nbsp;他要努力活下去，他要成为破例者。
nbsp;nbsp;nbsp;nbsp;可这样太难太难，他的生命短暂，擦不出多大的火花，他在努力中颓废，在颓废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