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他心里,顿顿地念出这两个字。
“不该臣豁达,陛下才更应该豁达。”主持又往寺里走去。
“臣见了晏清,见了子礼,见了邵将军,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朕对很多人有愧。朕瞧见子礼,便会想到张先生、想到他惨死的妹妹,瞧见寒深,便会想到不肯出山的卢氏。所有熟悉的面孔都已经物是人非,唯剩下些可有可无的回忆飘荡在每一个睡不熟的夜。”这些话他不曾提及,可是看到主持还是忍不住倾诉。
那些故人,真正剩下的,除了主持便只剩下卢必安。
可是卢老师啊,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他了。
自小就被教导世有不立危墙之下,他自诩尊师重命,一朝剑走偏锋,偏选了一条最险峻最六亲不认最决绝的路,曲中听意,杀死的是一颗颗曾经真诚的心。
可是,他是帝王,他最不需要士人的清白。
他注定回不了头,也不必回头。
主持喂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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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邵将军他他他,他……”青雀的嘴唇都惨白了。
窗子里的张意之放下手里的书,抬头愣。
“怎么了?”
“他跟太子殿下他打起来了!”青雀笑得比哭还难看。
青蝉在一边伺候笔墨,小心翼翼看张意之的脸色,见她虽然疲惫但是好歹还有应付的精力,于是斗胆把她的笔墨收拾了。
果不其然张意之也没有吭声,立刻就起身往门外走。
见张意之往外头走,青雀留出些功夫跟窗户里面的青蝉说说话:“你跟着主子,还适应吗?”
青蝉小脸上露出极淡的一抹笑,映衬着粉红的嘴唇煞是好看,她将碎发别在耳后,手上不慌不忙:“主子是个好人。”
青雀看懂了她的意思,狂点头:“是啊妹妹,从前的事情与主子无关,他是个好人,你能在主子面前侍候我也为你高兴的。”
*
张意之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赵骅正坐在树上看热闹。树下三四个侍卫死死抱住绍安郡的腿,还有几个好声好气攥着他的拳头,低声下气劝他。
绍安郡,一个粗壮将军,碗口大的拳头举过头顶,目眦欲裂。
沈晏清站在他的对立面,显然已经挨过一拳,向来如玉的脸上留下红肿,嘴角张裂开流出鲜血。
他捂着脸,旁边的下人死命护在他起前面,他抬头看向野豹一般的绍安郡头一次脸上尽是阴霾。
张意之眉角一跳,轻轻看向庭院的四周,四个角上都有侍卫的持守,信息传不出去也递不进来。
赵骅看热闹是看热闹,好歹还能守住底线。
“赵骏。”张意之抬头喊了一声。
赵骅吐了嘴里的草根,翻身下来。
“你怎么来了?”他呲牙笑,“也是来看热闹的吗?”
他这人,像是忘性大的很,也不肯提那里在陆皇后的祠殿中刀剑相向的事,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甚至还是笑嘻嘻的。
张意之不敢苟同,“这是?”
“害,这不是那刺客落了网。”赵骏轻轻笑道,一脸讳莫如深,“你猜猜是谁的人?”
自然是沈晏清的人。
进可攻退可守,不论她与裴镜渊是死一个还是死一双,甚至都活着,对他来说都是只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