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这里的所有人来说，他们所感受到的，是上个瞬间刚死亡，下个瞬间又重新清醒过来。
不，甚至不需要死亡就是这样了。
“……那你们岂不是，在精神层面上一直没有睡觉？”我感觉到自己的瞳孔震颤着。
“……是的。”他有些疲惫地说，我总算有些理解他为什么总是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了，“即使你想在白天睡觉，也会感觉身体毫无疲惫，根本无法入睡。”
……精神劳累到这种程度，却因为肉体精力充沛而无法入眠。
我的脑袋里闪过了自己曾经被科普过的残忍睡眠实验。
无法入睡，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看来现在这个校园里的人，精神不稳定是情有可原的。
我叹了口气，继续拿出记号笔，在这个圆上横着画了一条线，正好穿过那颗星。
“如果说你们的时间是这个圆，那我的时间就是这根线。”
“在这根线穿过这颗星的时候，会随着这个圆一起运转一周——当然，也可能直接折在里面，彻底地断裂了。”我苦笑道。
“然后，”我继续延长这根线，“只要我安全结束了这个圆形的运转，就可以这么延伸下去，顺利地过上之后的日子。”
薛石意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点头。
“……但你怎么确定我的线会这么延伸下去？”我转头，看向他，“你们没有人真正到达过第二天。虽然通过我的尸体不会像你们一样消失，再加上每天都没有记忆，确定我没有陷入「今天的轮回」，但……”
我用记号笔在那条线的尾端接上了一个新的圆圈，“万一我只是在不同的日子里遭受着这样的轮回诅咒呢？”
“……”他吸了口气，“没有，你没有被诅咒，你也不在轮回里。”
“……为什么这么确定？”我问。
“因为，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在做的只是相信你而已。”
*
“……啊？”我眨了眨眼睛，“我自己？
“嗯……”他低下头，“几乎每次，如果你可以活到晚上11点前的一段时间，你总是会对我说这么说。”
“「小意！好神奇啊，明明是11点，却好像12点一样。嗯，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但我的意思是……总感觉这一天就要结束了，然后，我的下一天就要来了。是无法预测的，崭新的下一天哦。」”他用不变的语调一板一眼地念出了我的台词。
这完全像是我会说的话。
“这么神奇啊。”我有点惊讶，“这听起来像是通灵了，成神了。”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算了，”我耸耸肩，放过了这一点，“没准到了今天晚上，我就能体验到特殊的感觉了。”
“不过，原来‘我’是叫你小意的啊。”我念了念这个昵称，忍不住笑了笑，“顺口，以后就这么叫了。”
他把脸撇过去：“我不喜欢。
我“嗯？”了一声。
过了半天，又是闷闷的一声，“……和你叫前男友的方法一样。”
他好像真的和我前男友有仇啊……
也不是一个院的啊，怎么回事。
“总不能叫你老薛或者老意吧。”我起昵称就这几套，没什么别的选择。
他抖了一下，似乎也开始觉得小意更好了。
“好了，我还有下一个问题，”我看向他，“新一轮轮回开始的时候，人们会出现在哪里？”
“宿舍门口。”他快速答道，“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会出现在自己宿舍门口——包括那些并没有住在宿舍里的人。”
我感觉自己眨眼的频率变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