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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着我衣角的手微微颤抖，连带着睫毛一起。
我忍不住感慨不愧是艺院的，演技也是一等一的好。
“事情是从……某一天突然开始的。”他讲了起来。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所有人照常醒来，照常走到教室，却发现少了教授的身影。”
“早八铃声响起，教室里却仍然只有学生。”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选修课的学生——他们发现，不仅教授没来，整个教室都只有大四学生的身影。”
“其他年级的学生，就好像统一忘记了这节课一样。”
“于是人们开始走出教室，交流信息，四处搜索——最后确认了一件事。”
他顿了顿，看向我：“这座学校里只剩下了大四学生，其他所有人，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点点头，这种设定的出现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他能动员到的其他群演应该都是同年级的家伙。
“大家尝试外出，发现大门口仿佛有一道屏障，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只要想走出去，就会返回原地。”
“其他小门，甚至同学们违规创造出来的可以翻墙的地方也是一样的情况。”
“……网络呢？”我忍不住问。
“网络还在……能算在吗？能上的只有一个网站，那就是我们学校的论坛。”
“这听起来实在像是学校的一场恶作剧。”我点评。
“嗯，很多人这么以为。那一天，也是第一天，甚至还以院系为代表爆发了群体冲突。”他面无表情，“大家互相怀疑，认为是别的院的社会实践作品——这样的自我安慰，直到第二天的来临才算作罢。”
“晚上十一点，宿舍熄灯时间，所有人都突然陷入了昏迷。第二天早上七点，所有人都再次醒来：昨天在打斗中撕破的衣服变得整洁干净，脸上的伤口也消失不见，甚至散乱的发型也回到了昨天开始。”
他说话很流畅，但总是让我感觉到浓浓的违和感。
“但这也不能说明大家陷入了轮回吧。”我忍不住插嘴，“倒更像是第二天到来，一切都重新刷新了。”
“嗯，最开始大家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发现在那一天坏掉的喷泉又一次突然炸开，食堂前方的大树准时掉落了枝丫，图书馆里清扫好的灰尘又再次归位——大家才反应过来，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那一天。”
他轻轻地说：“时至如今，也还在那一天，今天也是那一天，每天都是。”
“你说得还是要很没实感，这样会缺少代入感的。”我拖着下巴，看向自己仍然被他紧紧牵着的睡衣下摆，叹了口气，“应该多加点细节，比如你们的情绪什么的，这样观众才会能共情。”
“……没法做到。”他看着我，神情麻木，“在第一次轮回，第二次轮回，第三次轮回的时候，大家或许还能有丰富的情感。”
“但现在轮回已经持续了几千次，同样的一天反复上演了几千次。一切都是既定发生的，所有人都知道每个位置每个点会发生什么，但没法联系外界，没法接触外面的人，所有留下的生活痕迹都会在第二天清空。所有人只能像培养皿里的微生物一样，不断地发酵，找不到回到原来生活的路。”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认真，我居然被感染得有些背后发毛，情不自禁地被他牵着走，问了一个显得很傻气的问题。
“……既然如你所说，整个校园都在轮回，那么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记忆呢？”
他突然一下子凑近了，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你不在。”他轻轻地说，但我仍然可以感觉到那股气息，“你不在这个轮回里。”
“你是这所大学里，唯一一个满足条件，却没有陷入这场轮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