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在德里安离开后，焉回南看出童言明显要低落很多。
童言拉着他，边说边往外走。
“教授惜才，想帮助我转系，让我跟着他读研，并且还对我承诺，如果我做他的学生，他会把我介绍给劳伦斯先生。”
昨天把埋藏在心底许多年的秘密告诉焉回南之后，他在童言心里的亲密地位已经提升到与姐姐并肩的程度，这些事似乎也不需要再对他隐瞒。
焉回南意外地觉得‘劳伦斯’这个名字耳熟，但他想不出是在哪里听过。
“为什么要拒绝呢？”
“因为我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童言停下来，背后是大片红色的天鹅绒幕布，无端显得压抑，“我爸不会同意的。”
他勉强笑了笑：“再说了，我们很快也会结婚，我迟早要回到国内去，而不是追逐自己缥缈的梦想。”
尽管他被父亲赋予的价值与他个人想要达成的意义相悖，尽管人生中只拥有过短短四年的“夏天”，他从出生起便既定的轨道在不久后即将开往无期的“隆冬”。
尽管如此，童言还是愿意放弃整个自己，做一片干渴的海，来接受这种赎罪般的宿命。
他站在舞台中央定点，等待灯光组调试光线，黑暗将他困在那里，像一座围城。
德里安悄无声息地来到焉回南身旁，四目相对，同样绅士的面孔下，藏匿着一股针锋相对的气势。
“他很适合这个角色，不是吗？”
他偏过头，仿佛随意交谈。
“其实最开始创作剧本时，我是打算邀请Tong出演玫瑰的角色，他太漂亮了，有着凯西达不到的美感。”
对此，焉回南早有同感。
“但最终剧本完成时，我觉得‘诗人’的角色才像他，压抑、矛盾，极度高傲的灵魂。”
他意有所指地望着焉回南，像是感到羡慕：“不知道谁能有幸看到他脆弱的时刻。”
童言坐在舞台的道具桌子后，一边念白，一边写下诗作，又烦闷地撕下纸张，团成团扔掉。可他并没有多余的纸张，只好在冷静下来后，起身到地上捡起来。
这一刻，他绝望地跪在地上，望着桌子一角娇艳欲滴的玫瑰，产生了别样的想法。
焉回南想到他在自己怀里颤抖的时候，明明整个人对他剥开、绽放着，神情却是压抑的。这种压抑裹挟着更浓郁、且危险的性吸引力，令焉回南想欺负他更狠些，最好能让他哭出来，连眼泪都是自己的倒影。
“你想对我说什么？”他直白地问。
德里安皱了皱眉，他是个文人，不习惯这种直率的表达方式。
“Tong一定向你说了我的承诺。我不清楚他的家庭是怎么要求他的，但他在诗歌上有着很高的天赋，劳伦斯先生是他的偶像，我想你们不该阻断他的前途。”
“毕竟从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就听他提起，他不喜欢被任何东西束缚，甚至是手机。”
德里安留下一个得体的笑容，在这一幕排演完带头鼓掌，向舞台走去。
舞台上的童言被同学们簇拥起来，他从人墙的缝隙里往台下看，向焉回南投来依赖且热烈的目光。
焉回南站在原地，突然很想问问他，答应婚约也只是遵循父亲的意志吗？
可是他没有说，也没有来得及回应，手机像一把割开现实的锯，突兀的响起来。
童言只看到焉回南转身离开的背影，他想追出去，却被赶来讲戏的德里安教授拉住了。
“喂？”
焉回南关上剧场厚重的门，暖气在一秒内抽离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说话间浓重的白雾。
闻枫那边很吵，估计又流连在哪个宴会。
“喂，又跑去爱丁堡见我们热一小朋友啦？”
“你要是闲着没事做，我马上给技术部门打电话，说你要带团队去TSI学习。”焉回南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