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到了夏与冬的交接，迎接冬日女神到来的日子，所有人脸上都神采飞扬。
开放集市上售卖各种新奇百态的小玩意儿，家居装饰物、手工制品、复古地图、布料、古董，甚至华丽的珠宝首饰。童言家里不少装饰品都是从集市淘回去的，包括他回国给亲人带的纪念品。
焉回南牵着童言的手，怕他再被人撞到，一直紧紧拉在身边。
他们从耀眼夺目的珠宝、看上去价格不菲的古董摊位一一略过，最终有些奇妙地停留在一个售卖小挂件的摊位前。
摊位的摊主是一位苏格兰红裙打扮的棕发女孩，她的摊位小的不太起眼，也没有吸引人的装潢，小台子上只放着一个三层的塑料旋转架，挂了一些她自己手工制作的毛绒挂件。
女孩看到他们停下，眼神亮了亮，小心的站在一旁察言观色。
焉回南从第二排架子的中间挑出那只雪白的毛毡兔子，丝毫没有犹豫，看起来就是冲着这个目标来的。
毛毡小兔调皮的竖起一只耳朵，脸上戳了粉扑扑的腮红，眼睛缝了两颗透红的珠子，手感很好。
他看了看兔子，又看了看童言，成熟的脸上挂着一丝不相符的笑，目光来回巡视。
童言直觉他意有所指，但又抓不到把柄。
“我要这个。”他用国语说，似乎怕童言反悔，又对一旁紧张的摊主女孩复述了一遍。
童言只好顶着半只发红的耳朵，装作镇定地付了钱，离开时稍稍与他拉开距离。
甫一回头，跟在后面的焉回南还垂着头在打量自己手里的毛绒挂件，捏捏这里，捏捏那里。察觉到童言的目光，略有些骄傲地抬起手，冲他晃了晃小兔子。
他真的三十岁吗……童言心情难以言喻，怎么这么幼稚。
他们又在眼花缭乱的集市里闲逛了一会消磨时间，有个固定的小店卖纪念品冰箱贴，童言其实买了不少带回国，但还是忍不住驻足挑选。
焉回南记得闻枫家的冰箱也贴了十几个这样精美的图案，作为他观光集邮的证据，英国人似乎有这样的纪念兴趣。
不知道童言在这自由的三年里走过多少城市，又拥有多少个有意义的冰箱贴。
“挑几个喜欢的？”他凑近童言。
童言还在下意识咬嘴唇，支吾着：“我买过好多个了。”
他随手指了几个热门款，“这些我都有，虽然很好看，但是没地方贴啦。”
“会有地方的。”焉回南盯着他的嘴唇，抛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童言反应了一阵，想到他那个半山腰的别墅，结婚后自己就会搬过去住。他懵懂地点了点头，没再多想。
最后他们每人挑了一个，由焉回南买单。
童言的是被海水包围着的纽黑文灯塔，焉回南的是高高山坡上的亚瑟王座。
离开集市，远处空旷的公园隐隐传来激烈的鼓声，火光在树影遮挡间摇晃。
童言拉着焉回南紧走两步，“应该要开始了，艾萨他们在公园门口。”
距离鼓声越来越近，仪式开始前的公园人影窜动，有不少带着面具或涂着白色油彩的表演者从身旁经过，与人群对望时会戏弄的做出鬼脸。走在童言前面的三位女孩儿就被恶作剧吓到，尖叫了一声，随后嬉笑起来。
童言的心跳有些快，有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高三那年在深夜乘坐地铁的时候。
一旦置身于广袤的自然与人群中，自己就如同这些被点亮的火把，散发着微小的火星，在刹那的灿烂中热烈燃烧掉全部的生命。
可是他却被紧紧握住，焉回南的掌心温热，烫的像持着火把的手，令童言产生一种缥缈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