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拍摄效果,房间留了一盏小夜灯,月伢的表情清晰可见。
看到月伢的眼神,长在阿海背脊上的眼睛缓慢转动,它附近的皮肤向里收缩,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睛眯了起来,不满情绪显而易见。
“你非要管这闲事做什么?”女人的声音虽然轻柔,却透露着警告,结合皮肉蠕动的混沌声响,更令人不悦。
女鬼和阿海之间产生的羁绊原本与月伢无关,奈何她看不见“温馨提示”,大半夜扰民吵醒他,让他撞见这一幕。阿海帮他打扫卫生,多少有点室友情谊,这闲事他还真的——
“管定了。”月伢松手,肥肥轻巧地跳到木床的阶梯上,待命。
“唉,真是不知死活呀……”背脊上的血眼睛滋滋地往外冒阴气,像锅血水煮沸了。
阿海清醒了些,想起自己的室友很脆弱,声音不禁带了点哭腔:“小月,你别管我了,走!”
长在阿海肩胛骨附近的四只手扭转方向,指甲冲着月伢的脸面。
空中响起手关节运转的“咔咔”声,一只手伸到月伢面前,猩红指甲勾起,瞄准他的眼睛。女鬼低笑:“太感人了,你朋友多为你着想,懂点事儿吧。”
月伢能感觉到,这依旧只是警告讯号,女鬼想把他吓跑。或许是他没有和女鬼产生羁绊,女鬼暂时不能要他的命。
“好,我走。”月伢故意露怯,后退了一步。女鬼柔柔地笑了起来,手掌稍微往后撤。
女鬼松懈之时,月伢突然出手,掐住女鬼的手腕狠狠一折!
“咔嚓”一声,那细细的手腕断了,皮肤被断掉的骨头撑得变形,长而枯瘦的手指垂了下去。女鬼惨叫一声,断掉的手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阿海的背脊上只剩下三只手。
阿海背脊上的眼睛频繁收缩,不断释放怨气,女鬼没想到自己会被算计,也没想到这人是真的胆大包天,竟废掉她一只手。
手掌被阴气灼出一片黑印,带来针扎似的疼痛,月伢甩了甩手,抬头迎上女鬼的目光。
那只开在脊椎的眼睛变得阴毒无比,月伢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个信息:这下梁子结大了。
月伢在心里冷笑,从她深夜扰民开始,这梁子就结下了好吗?
女鬼突然伸出两只手,随着手臂延长,阿海背上的皮肤被高高扯起,他疼得浑身抽搐,又哭又喊。
月伢速度也快,及时掐住冲过来的两只手,这个姿势不好使力,他断不了女鬼的手腕,只能制衡。
女鬼哼笑,第三只手掐向月伢的脖子。
照这个情况下,月伢无论如何也接不住第三只手,尖长的指甲马上就能划破月伢的喉咙,女鬼叹了口气:“我只是来拿点东西,你非要和我作对,你身上这副……啊!”
女鬼忽然惨叫起来,那只手顿在空中,再也不能往前伸。
背脊上的眼珠子往下看,一只雪白的小奶猫不知何时钻到了床上,紧紧咬着手臂的根部,奶猫虽小,却拿出了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气势。
更恐怖的是,她的阴气像牛奶一样灌进了奶猫的嘴里,流失阴气的手臂萎缩了近半,像根皱巴了的甘蔗。
“哪来的猫!”女鬼有些崩溃。关键是这猫咬鬼怎么那么疼!
背脊上的眼珠子又往前抬,女鬼看到青年戏谑的眼神,心里顿时拉响警报,飞快撤回了被掐住的两只手。
女鬼的所有手臂都潜入阿海的身体里面,开在脊椎上的眼睛也闭合起来,销声匿迹。
阿海被这么折腾一番,去了半条命,由于又哭又喊,嗓子也坏了,只能发出低哑的气音:“她走了吗?”
要不是肥肥还眼巴巴地蹲守在旁边,月伢就相信她走了。
“走了,睡吧。”月伢看似懒散放松,却还在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他打赌这位吃了亏的姐姐马上就要偷袭了。
结果一转身,他就看到了一张倒挂着的女人脸。
距离太近他看不清这张脸的全貌,只能注视着那双血红的眼睛。
女鬼弯起眼睛,用温柔的声音讨要东西:“你身上这副纽扣真是上等货色,我正好缺几副纽扣,给我好吗?我拿到它们马上就离开。”
月伢觉得这措辞有些耳熟,青月小区里的物业鬼也说过类似的话,找到十块钱他就会离开。
但这两者的逻辑不一样,月伢是真的拿了物业鬼十块钱,可是这个女鬼姐姐怎么来白要东西?
伪装成善鬼模样,以为他就会天真地答应?做鬼,能不能别想着不劳而获。
月伢呵呵一笑:“你在梦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