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期结束,封霄阳便再没了逃避工作的借口,只得不情不愿的继续当他的魔尊。
除去收拾魔界的一堆子麻烦,他还得去跟程渺商量披马甲装剑灵的事儿。
封霄阳御空而行,愁的要命——拿脚趾头想都知道,程渺肯定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就答应这件事,想让这位冷情冷性的仙尊顺着自己的想法干,必然少不了强迫与要挟。
他纠结了半晌,索性破罐子破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他封霄阳已经在程渺面前没了什么好印象,强迫就强迫呗,他程渺一个修为全失的废人,还能反抗怎的?
温泉离山洞不过一里之遥,转瞬便至。
只见程渺坐在山洞前一块奇石上,不知从何处扯了块白布,正在认认真真的擦拭那柄碧剑。他未披外衫,只着了一身中衣,看起来从穿着到脸色都冷的紧。
封霄阳远远便瞧见了山洞门前的那道白色身影,连忙落下身来,笑道:“仙尊这是在等我?”
他只是一时嘴欠,想着随口调笑句,谁知程渺竟是抬了眼,一双波澜不惊的墨眸对上他的眼,应了声:“嗯。”
封霄阳微怔,很快回过神来,先是挑眉“哟”了声,食指在下巴上轻叩,做出个风流样子来:“这倒是奇了。仙尊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如今又做出这幅样子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魔尊一声不吭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程某心焦罢了。”程渺自嘲般说道,“毕竟程某早成了废人,若想苟下这条贱命,还需依仗魔尊。”
封霄阳早在听见那句“程某心焦”时心中便警铃大作,听完了这一串子夹枪带棒的话,简直能看见自己头上大大的红色“危”字。
话说的没毛病,却是从程渺嘴中吐出来的,不由得他不警惕。
程渺刚刚还在擦剑诶,不会是又开始想弄死他吧……
封霄阳惴惴不安,脑中原主被一剑穿心的景象又在不断循环播放,索性冷哼一声,抓住程渺的胳膊往洞中带:“知道便好。外间风大,可别将仙尊这位废人吹飞了去。”
魔界入了冬,洞外的温度早已低至零下,程渺却只穿了一袭单薄中衣,还抱着一把常年结冰的霜落擦,这不是上赶着要感冒吗。
衣物触手便是一片湿冷,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似的,封霄阳轻“咦”一声,来不及思考,程渺便使了个巧劲儿,将自己的衣物从他手中扯了出来,冷道:“程某自己会走。”
封霄阳向来也不是个会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人,当下便哼笑一声,转身便走。
只是衣服不知在何处湿了片罢了,总归不可能是进了他的梦,同他在温泉里乱七八糟的缠了一遭。
他却不知,自己刚转过头,程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口血液涌上喉头,却是生生咽了回去,没发出丝毫声响。
于此同时,温泉边的空气逐渐扭曲,雪豹身影慢慢显现,仍是个死不瞑目的样子。
程渺灵力全失不假,可做了这么多年的仙尊,终究是懂些不用灵力便能施展的术法,可凡人施术,终归是有着代价的。
他垂下眸子,拭去唇角的一丝血迹,品着口中的血腥味,心中微微一叹。
就让封霄阳永远只将那温泉里的一切当作幻梦吧。
程渺叹完了气,收起那丝多余的可怜,又变回了那个冷冰冰的仙尊。
封霄阳是魔尊,他是被囚禁被侮辱的狗,他们之间的关系注定如此,无法可解。
与这种主宠关系相冲突的事,发生一次便够了。
封霄阳满脑子都是“如何将被自己囚禁两年的仙尊诓成剑灵”及“如果仙尊暴起伤人怎么办”这两个世纪难题,自然没注意到身后程渺的细微动作。
他唉声叹气的同系统抱怨:“我都给自己揽了个这么难办的活,你居然不给点福利?”
系统相当高冷,表示自作自受,不约。
山洞里点了火堆,比外面暖和的多,封霄阳却是还嫌不够似的,招出来一团极为招摇的龙形火焰围着两人,又从灵戒里找了些软和的东西出来,丢在灵石堆上,心满意足的往上一躺,这才看起那堆传音符来。
传音符实在是攒的太多,封霄阳嫌一个一个看起来麻烦,索性一道魔息注入,将所有的传音符同时催发,顿时石洞中你叫我嚷,吵的像是进了鹦鹉窝。
所有传音符全部听完,纵使是封霄阳,也觉得有些头疼。
极渊已被镇压、魔尊修为高深,正是该魔界大力宣传、助长声势的时候,封霄阳却一个招呼不打的玩了消失,魔界那余下的三将吸取了独孤朔的教训,不敢擅自决断,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传音符简直是不要钱似的往出发。
除去这些魔界大事,还有几件小事需要他亲自决断——
独孤朔一死,银狼一族便没了依仗,魔界军士虽是得了封霄阳的吩咐,将银狼全族关押入狱,等他回来再做决断,可经过这篡位一事,银狼早成了魔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难猜想,他们在牢中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另外一件事,便是那位合欢宗出身、卧薪尝胆许久的苏云墨了。
封霄阳有心要留他一命,以此查出那本该被下在主角身上的冰鸱毒的来历,可听这传音符中所描述的,他要是不早早赶回去,恐怕连苏云墨的尸首都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