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已过,魔宫里人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上,卧房门前的是两只年岁尚幼的小妖,好奇心颇重,不时偷偷透过窗纸瞧上程渺几眼。
一个小妖梳了包子头,脸因偷看而变得红扑扑的,低声对另一个扎了单股辫的小妖道:“仙尊大人可真好看!”
“我在这宫里,还没见过比仙尊大人还好看的人呢!”单股辫小妖也是红了脸,悄声回道。
“仙尊这么好看,陛下怎么还不来……”
“听说陛下根本不喜欢仙尊,只喜欢折磨仙尊,可坏了!”
“啊……”
语声渐低,纵使是程渺,也再听不清字句了。
已是子时,他看着月亮想,这魔尊打“回门”后似是躲着他,如今连自己的卧房都没回,没准是去哪里逍遥了。
封霄阳昨日所作所为像是要彻底与他撕破脸般,将自己的目的倒了个干净。
他不过是魔尊用来侮辱整个修真界的工具罢了,多活一天,修真界就要在魔界面前多低一天的头,虚怀宗也要多蒙一天的羞。
程渺,你当真还要这般苟活下去么?
他早知道自己已被虚怀宗除名,却没料到再见故人会是如此之尴尬。
从小将他带大的师父不要他,整个修真界都在传各色闲话,多得是艳色本子,而师叔今日为他说了那一番话,回去注定要遭人白眼。
他何德何能,让这二位、让虚怀宗因他而被天下人唾弃?
还不如,一死了之……
封霄阳为程渺在人前能好看些,特地除了他满身的锁链,只留下两根极细的链子扣在脚上,不让他脱离自己的掌控。
可毕竟有了行动的力气,程渺能做的事也就多了些,比如自我了结。
他身上伤口只结了薄薄一层痂,轻轻一扯便能撕开。
依封霄阳的性子,定是要出去逍遥上一夜,这一夜已足够他把浑身血液流干了。
程渺看着自己手腕上贯穿的伤口,神色莫名。
分明只要简单的一下,就可了结这一切——虚怀宗不必蒙羞,修真界也不必受人要挟,可他偏偏动不了手。
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咆哮,让他务必活下去。
虚怀剑尊从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如今却是犹豫万分——活成如今这副样子,生死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你才能等到……
等到什么?
活下去……
灯花爆响,程渺惊的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发觉子时已过。他忘了时辰,吹了许久的风,如今手脚冰凉,冷的厉害。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程渺循声望去,却是个生面孔。
形容清隽,身形颀长,一身素衣,不像魔族,倒像个仙门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