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卓左右看了一眼,起身去给他们倒水。
“感冒好些了吗?”陈邶风客气的开口问道。
“好些了。”宋尔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不烫了,“不发烧了。”
陈邶风点了点头,“那就好。”
宋尔想起什么,走到柜子前拿了一只独立包装的口罩递给他:“你也还是戴一下口罩吧,免得我们传染了你。”
陈邶风接过她递来的口罩,却没有马上戴上,就叠在手里:“我也感染过了,现在已经好了。”
“这么快啊?”
“你不想想我奶奶是干什么的。”陈邶风笑了起来,温和地说。他平常并不常笑,即便笑,也是和宋尔一样勾一勾嘴角。不管是生气还是开心,也从来不会像宋卓一样表情夸张的诉说着喜怒。
就连那一次张扬和宋尔发生争执,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容,就连大声说话也没有。
宋尔知道,并不是他冷漠,是他比同龄的人都要成熟许多,经历过大悲大喜的人,就很难再被这些其余的情绪所左右了。
这时候宋卓已经端了两杯热水出来了,放在两人跟前,这次不坐到原位了,反而坐到陈邶风的另一侧,还给陈邶风使眼色:“你往那边点,我坐不开。”
宋尔不禁心底失笑,就他那点心思,是个人都看出来了。陈邶风装哑巴,往宋尔这边挪了一下,但也始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一点都不过分逾矩。
“陈邶风,你……”宋卓有些恨铁不成钢,一阵咬牙切齿。本来他是特瞧不上自己这个兄弟,但前两天他被唐思琪拎着耳朵教育了一顿,给陈邶风说了一大堆好话,他这才好不容易接受他这个姐夫,现下,人家倒是端起来了,倒显得他多事了。
陈邶风打断他的话,说道:“宋卓,你叫我来不是给你补习的吗?”
宋卓想起这么一茬,这个借口都说出去了,就不好在客厅大摇大摆的看电视,“去我屋吧,我的红警第五关一直过不了。你帮我打打,姐,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呗?”
“我又不会,你们玩就行了。”宋尔抱歉地笑笑,又补充了一句,“反正咱俩房间又不多远,你们玩够了来找我就行。”
话说到这份上,他们就不再说什么了,而且两个男生打游戏把人女孩晾在那确实也不太好。
宋尔也没回自己房间,就在客厅里,端着一盆瓜子嗑了起来。电视里还在播放着《神雕侠侣》,杨过和小龙女已经抱在一起了。她把声音调小了一点,怕吵到了爸妈休息,他们平常在餐馆里忙的很,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空,还是不打扰的好。
她看得有些累了,就把电视关上回卧室去睡觉了。后来,还是宋卓敲门把她吵醒的。
“姐,快看,外面下雪了!”
宋尔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立马就被窗外的白光刺得有些眼疼。这片小区的楼层都不怎么高,她还可以看见楼道上积沉的白雪。
她应了门外一声,刚要起床,手机铃声就响了,是周盼山。倒还真巧,她刚醒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她接了起来,听出我声音中深埋的疲惫倦意,那时我应该也是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宋尔,我这边下雪了。”
“我也是。”宋尔说道:“刚下的。”
“这两天流感比较严重,你多注意一下,我给你寄了药,应该这两天就会到了,你留意一下。”
我们的对话草草结束,我也并没有想要和她多说什么。很奇怪,我们彼此说的话实在太少,可放在信纸上,又实在太多。
宋尔开了门,宋卓就提议一起下去玩,楼下已经有好几个小孩子聚在一起打雪仗堆雪人了。她没拒绝,毕竟地处偏南的祁镇,就算是下雪,也不过薄薄的一层,像澄州这么厚的积雪,她也很少见到过。
宋尔回屋又穿上了自己羽绒服,白色的长款,直到脚踝的那种,半点风都不透,帽子上也有白色的绒毛。大大的帽子裹着她的脸,显得她的脸特别小,像个小猫一样。
“姐,你穿白色真好看。”宋卓由衷地夸着,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宋尔笑了笑,算是回应。陈邶风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又跟宋卓提议:“要不把唐思琪也叫来吧?”
“我们去找她多好,”宋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省得我妈看见我们在下面玩,回头又吵我。”
陈邶风和宋尔交换了一下眼神,也都没什么意见,爽快地同意了。
两家离得不远,走路十多分钟就能到,宋卓也就没骑车,三个人一起走着。路上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打扫,踩上去有沙沙的响声,很悦耳。
宋尔忽然想起来初中时看过的一篇语文阅读,小女孩也和她一样,从小到大没怎么见过雪,第一次踩雪的时候让爸爸跟着她的脚印走,怕会踩疼了雪。想起这个,她也冒着傻气地问:“雪会疼吗?”
宋卓没听清,歪着脑袋“啊”了一声,宋尔就摇了摇头,收回自己傻里傻气地话。
“不会。”陈邶风忽然开口,宋尔朝他看去,他正低头看着脚下的白雪,白色的鞋像是和白雪一个颜色。“人类很轻,不会踩疼它的。”
宋尔点了点头,想着他或许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街上没什么人,三三两两的都是手臂挨着手臂的情侣,甜甜蜜蜜的一家三口,还有疯闹疯跑的孩子。总之,一片祥和的景象。宋尔很喜欢现在的这种氛围,大抵是快过年了,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喜气。
当然喜气了,即将又会是新的一年。那些红色的灯笼和鞭炮,都肆无忌惮地宣泄着人们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