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猛地掐住脖子,抽出袖中的一把短剑,其上蕴满妖气地刺了过来。“等你快死了,你蕴出女娲神力的真元也就归了我。”秦止仇疯狂地笑了起来,手上拿着的那把短剑赫然就是上一世要她命的那把。而这时,她已来不及躲过,只能动用那仅剩的女娲神力伸手紧紧擒住男人的手腕,阻挡他刺过来的动作,又拼命用蛇尾甩了上去,可却又被一股妖气牢牢挡住。秦止仇满脸狰狞,而她,也逐渐面色铁青。上一世,她也只是趁着秦止仇意想不到之时要了他的命。可这世,难道就连这一关也走不过吗?快要窒息的同时,云识满眼绝望,脑海里浮现出她爱的人的面容,最后定格在小尼姑那张清冷的面容上,甚至仿佛看到不远处的林嬷嬷三人拿着砍刀视死如归地冲了上来。“不要过来!”她声音嘶哑地喊着,那一刻,仿佛瞬间从灵魂中爆发出一股强烈不甘的怨气。刹那间,一股痛意自腹部发出,同时一股奇异的吸引力也仿佛从腹部席卷了全身。秦止仇也感觉到了,感觉到自己的妖力不知为何忽然从女人握住他的手腕处被吸走,惊得他想迅速抽手离开,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就像被雷电击中,唯有浑身的妖力被吸走,伴随着浑身骨髓被击碎般的痛彻心扉,让他浑身颤抖着。他满心惊恐,慌张之中甚至听到了一道孩童的声音诡异地自女人腹部发出:“把我们的妖力还回来。”“把我们的命还回来”那声音像梦魇一般一直徘徊在脑海中,精气神仿佛都随着妖力被吸走,吓得秦止仇目眦欲裂,惊叫着:“你们这些恶心的妖!”“贱人!你竟然养小鬼贱人!”云识能明显地感觉到掐住自己脖子的力道松了,自手心往身体中涌进了一股力量,也看到秦止仇浑身诡异地颤抖着,惊慌害怕又狰狞的面部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瘦起来,直到再也骂不出各种粗鄙的语句,声音嘶哑的,眼中无光,甚至脚下都有一滩水渍。直到此刻,云识才彻底虚脱下来,甩开了秦止仇,半倒在地上。不远处惊在原地的林嬷嬷三人也瞬间反应过来围了上来。徐娘娘抱住她,林嬷嬷用手绢擦掉她脸上的汗,安慰她:“公主,没事了,没事了”银铃则在一旁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就连小白,也趴在原地嗷呜着。再次被温暖包裹,云识不禁热泪盈眶,看到男人狼狈又形容枯槁的样子,那口怨气也随着身上的妖气倾散开来。半神之躯本就与妖气相悖,但只要能赢,不论用哪种方法都行。“真乖。”她随即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凌厉地看向男人,听到他虚弱的声音。“秦家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贱人,贱人!”意识到几人还处在危险之中,她只能强撑着在徐娘娘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又捡起地上的剑,冷漠的,一瞬间刺进了男人的心。屋檐灯笼的照应下,不远处的士兵们不少还在蛊虫中挣扎,不少已经逃出了府,也许通风报信。林嬷嬷也意识到了,连忙一起扶住她,开口道:“我们快走。”来不及多想,四人迅速出了府,走小路进了山。云识被搀扶着,可女娲神力已经耗尽,走到一半几乎是被拖着走的,蛇尾疲软不已,到达山顶时已经有些眩晕,想晕过去。但她强撑着,可几人的速度也被拖慢了很多。整个雪顶山被夜色笼罩,她第一次觉得雪顶山的路途这么长,甚至快要到达山底时,敏锐地听到了身后许多道脚步声,越来越近。许多红光遍布在山林之中,林嬷嬷三人也已走不动,喘着气。也许等待她们的还是一样的结局。那一刻,云识被徐娘娘扶着,坐在石块上,几近晕厥。直到忽然听到许多马蹄声,前方似乎便是山底大道,有嘈杂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许多火把的火光照亮了夜色。她们似乎被两面包围了。前方的草丛忽然被掀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脸。意天海还是那样冷淡的一张脸,一身灰色长袍,长发用木簪束起,举着火把,却行色匆匆。直到两人对视上的一瞬间,她的眸光几分颤动。这一回,好像不再是她在奔向她,而是她皱起眉,举着火把匆匆向她跑来,而后在她面前蹲下身,看向她的眼中辉映着火光。那一刻,云识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去倾身抱住了她,眼泪不自觉地就往下流,哑声说着:“我好想你”“你再不来,我就又要死了”也是在那一刻,她再也撑不住地慢慢丧失了意识,只有恍惚中,仿佛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不会的”就好像一切都在那个女人的掌握之中,是啊,她怎么能忘了,如今她贵为仙君,自然是运筹帷幄,有什么办不到。可就不能让她重生得轻松些吗?明明差一点就再也看不到她了。真是没良心。再次醒来,蛇尾已化为双腿,云识只看到床旁那个和她有六七分相像的女人,握着她的手,一看到她醒来,便激动地唤着她:“小识。”“你放心,父皇母后肯定会帮你讨回公道,那些欺负了你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她又小心翼翼地说着,仿佛才意识到什么,开始眼中含泪地跟她解释:“是娘亲不好,当初”跟上一世的说辞一样,说是因为第一个孩子被巫皇扣押,作为威胁她才来到巫族,却恰逢生产时,所以才被调换了孩子。她这一生都在因为孩子被巫皇掌控在手中所以良心不安,却没想到自己真正继承女娲神力的孩子原来早已被巫皇调换,如今自然要求得女儿的原谅,期望她们一家可以重新建立感情。她也并未和她说皇帝已经进攻巫族,巫皇的下场很惨。云识也根本不在乎,只是看向床幔顶端,问她:“谁告诉你我出事了的?”“天海大师算出来的。”女人坦白说着。云识便撇了撇嘴,又问:“那她人呢?”“就在外头。”云祁茗温柔地答着,又感叹道:“天海大师真是个好人啊,昨夜还守了你一夜,可惜还俗了,不能再为皇室效力。”云识一直知道自己是随母姓云,听到意天海守了她一夜,这才不经意间勾起唇来。云祁茗则以为她接受了她,于是继续笑着道:“那你好好休息,过几日就随我们回皇宫,咱们把之前不愉快的事情都给忘了,娘亲再为你寻一门好的亲事,就能”“就能将女娲神力传承下去,完成女娲后人的使命?”云识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又认真地看向她道:“我想我做不到。”“我的前半生里并没有你,所以后半生我也并不想待在皇宫,我不想跟你们回去。”“你”那一刻,云祁茗心里泛起了无尽的心酸感,也是一种无力感。云识则继续道:“我觉得身为女娲后人,使命并不是将女娲神力传承下去,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也好,总之你得知道,如果不将女娲神力传给你的孩子,你将永远不老不死,那样会很痛苦。”“小识,如果你已经决定好了,我也绝不会阻拦,只是请你时常写信给我,告诉我你的近况。”光是看着她的那双眼睛,云祁茗就知道,她的女儿比她强大太多,即使还只是个小姑娘,却仿佛已经经历太多,通透睿智。而且,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强求她呢。云祁茗守了她两天,和她不远不近地闲聊着,就算是这样,这位母亲似乎也很是开心,到第三日时,云识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帝王,十分威严,对她的态度不咸不淡,也就是在这一日,云祁茗一行离开了,给她留下了大笔金钱,甚至还有代表着帝王的金牌。她站在客栈二楼,也看到了那位从未在她面前露过面的姐姐,一身锦衣华服,亲昵地挽着皇上皇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登上马车,长长的队伍就此离去。到底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和她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但云识并不太在意,只是望向一旁,看着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意天海,问她:“还俗了?”“嗯。”意天海侧颜清冷,遥遥看向远方。她就又问:“那位和我替换身份的姐姐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意天海这才看向她,淡淡地回着:“云遥公主很得宠,甚至说有些娇纵,她爱驸马,驸马却并不爱她,只是苦于皇帝的威压不得不和她好好相处,最终慢慢爱上了她,而皇后为了她,并未告诉皇上你们被换过的事情,这次来也只是为了剿灭巫皇。”“但皇帝很注重皇室血脉,所以我给了他一封信,让他三日后打开。”“里面写着真相。”寥寥一段话就概括了这个世界的剧情,讲的是公主和驸马的故事,所以原来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炮灰。其实她也根本不在意,但意天海却竟然这样做了。思及此,她忍不住低下头勾起唇来,直到又听到意天海的声音。“我们要走,走到一个皇帝找不到的地方。”“我们?你要跟我走?”云识收敛了笑意,对上她的视线,问着她。意天海却挪开视线来,并不回答,依旧一副冷淡的样子,于是她便笑:“两千多年不见,你倒越发冷淡了,而且还变坏了。”“好好的剧情,他们一家和谐的关系就这么被你给搅和了。”说完,她也不管意天海如何反应,而是将她拉到了房间里,关掉门,而后凑近她,盯着她的脸,扬起一抹笑:“这三天你一直都在外面守着我,也不敢进来。”“怎么?怕见到我,你就回不去做你的仙君了?”她一步步往前,意天海便被她逼到桌角,轻轻皱起眉,却又被她瞬间抬手抽掉发间的木簪,刹那间,满头乌发倾散开来。她仿佛下意识想抢回去,云识便将木簪又塞到她手里,整颗心欢喜至极地跳动着,一遍遍扫过她的眉眼。她眉尾锋利,一双凤眼还跟以前一样冷静清澈,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还有唇上的那颗小痣。身上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仙气。可视线挪到她的耳廓上,似乎只是被她这样盯着看了许久,耳廓就微微发红。于是云识微微偏头,含着笑,又继续靠近她,近到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直到她皱起眉,忽然喊着她的名字,叫停她。“云识。”“嗯?”“怎么,仙君要走了?”她忽然笑了一声,退回到安全距离,又说着:“既然因果已断,这一世我也并未出事,你就该好好地回去当你的仙君不是吗?”“我不会再缠着你了。”意天海看着她,看她一双狐狸眼里的光仿佛莫不在意,嘴角的笑容云淡风轻,心仿佛被紧紧攥住,忍不住一个抬手,就扯住了她的衣襟,很努力,才说出了那句话:“还有一劫,我的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