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下移,挪到自己包了绷带的脚踝上,又看向她,眼神高傲地示意自己伤了不能动。可周折幸却忽然站了起来,甚至笑着强制性地拉起她的手想将她扯起来,边挑衅着:“我一条腿也可以,你不行吗?”说什么不行,就是不能说alpha不行。江池颜瞬间顺着她的拉力站起了身,又跟着她蹦到了冰场门口。随即看着她换上了冰鞋,却又在自己面前蹲下身,似乎也想帮她换上。她连忙抢走冰鞋,并没好气地表示:“我自己能行。”可换好冰鞋后,一条腿就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江池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折幸再次牵上她的手,又拉着她站起身,甚至等她站起身后就不松手了,牵着她往冰场中心滑去。她一条腿,怎么能甩开她,要是摔了个屁股蹲就丢人丢大发了。正在这时,周折幸却又转过身来,更强制性地拉起她另一只手,倒滑着牵着她前行。她冲她笑,本来挽起的长发因为刚刚被她打了一拳而掉了一缕,随着滑行微微飘动,又朝着她道:“你闭上眼。”江池颜不干,她就又轻声道:“相信我。”也许是忽然想到了那天看到的她与池茹并肩滑行的样子,她立刻闭上了双眼,想将画面驱赶出脑子,却没想到闭眼滑行的感觉还挺不错。看不见满场的冰,只能感受到耳畔拂过的清风,即使只有一只脚在冰面上滑行,却不知为何如此信赖牵住她手的那个人。她听到冰刀划过冰面的悦耳声音。可伴随着速度的越来越快,那人却忽然甩开了她的手,她心中一跳,腰却被猛然搂住了,身子也忽地腾空,被人抱在怀中。耳畔是极速的风声,冰刀划过冰面的声音。她紧张地伸手搂紧周折幸的脖颈,害怕踢到冰刀,连忙朝后弯起双腿,却也不敢睁开眼睛。可伴随着速度似乎越来越快,冰刀划过冰面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她感觉周折幸在抱着自己大范围地旋转,整个身子仿佛都要被甩了出去,嗅到清风中一股淡淡的紫檀香。但不得不说,那种感觉太好了,就好像被清风环绕,更伴随着那种极速的快感,所有郁闷的心情都被甩了出去。这时,耳边却又传来了周折幸微微喘着气的轻柔声音,她温热的呼吸就吹在她耳畔。“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冰场上,冰,是最纯净的,你在想什么它都知道,她会反馈给你相同的东西,知道吗?”但那句话她根本就没听到心里去,她只感觉到心脏在狂跳着,不曾停歇。不知多久后,那速度慢下来,直至停止。周折幸将她放下来,她睁开眼,发现已经到了冰场出口,头还晕晕的。“你力气真大。”缓和下来后,她坐下来将冰鞋脱掉,只说了这样一句,又抬头看她,发现她满头大汗,微卷的碎发粘在额角边,唯有唇角的伤还红得十分鲜明。却仍旧扬着笑,一双狐狸眼弯弯的,打趣道:“我们家卖猪肉的,小时候我就帮我爸砍肉砍骨头。”“你说我力气大不大?”江池颜挪开视线,低头翻了翻口袋,最后找到一块手帕递给她,又提醒她:“抑制贴快掉了。”那股紫檀香,真的很好闻。思绪间,她听到不远处江池茹唤她的声音。“姐,你来多久了啊?”“啊,我刚来。”她连忙起身,又匆匆忙忙地蹦过去,自是得到了池茹的好大一番担心问候。临出门前,她又望了一眼冰场里面,发现周折幸竟又在冰场上跳跃滑行。此时,她忽然觉得,也许她确实有天赋,但也很努力。这样的人,真的很有魅力。……一年后,江池颜转单人滑的训练进行得很是顺利,并且因为h国单人滑运动员的巅峰周期很短,许多出色的前辈都退了,这届冬奥她绝对有冲金的能力。但据池茹所说,周折幸似乎和教练吵了一架,因为比赛的动作编排。按理说,抛四周跳已经是高难度动作了,可教练还要调整一个托举动作,以期力争金牌。这个托举动作是将池茹托举到肩上,却松开双手,让她用自己的大腿力量支撑住自己,从而保证托举姿势的华美。江池颜也不赞同,可江池茹十分坚持,让她相信她能做到。她确实做得很好,周折幸最终也妥协了,只是比赛前所有的训练还是很小心翼翼。十六岁这年,冬奥会如期举行,这晚教练给了放松的时间。江池茹和她聊天时却感叹着周折幸的温柔和体贴,也让江池颜心中莫名一跳,问她:“你喜欢她?”“才不是。”江池茹笑着:“折幸姐姐对谁都很好,应该是个谁也拿不下的海王。”江池颜莫名一哽,却又听到她转移话题问她:“易怀……是不是给你告白了啊?”她不知道池茹是怎么知道的,只当那天在训练场门口被她看到了,于是坦白道:“是,虽然我有时候看到她心跳会加快吧,但是那种感觉很奇怪,就是寡淡如水的感觉。”“那你就答应她吧,我知道,她很喜欢你……”江池茹眼睫低垂。江池颜却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只匆匆略过,便拍拍她的背道:“以后再说吧,今晚先好好睡一觉。”“嗯。”……双人滑比赛当日,看到精神气很足的周折幸时,江池颜说不出鼓励的话,却竟忍不住朝着她说了句:“我们一起拿金牌。”“姐。”江池茹见状也忍不住朝着她笑:“我拿到金牌送给你,你也要送我一块金牌。”“好。”她摸摸她头,看着俩人换完冰鞋站在入口,听到周折幸很严肃地对着江池茹说了句:“记住我的话,私人情绪不要带到冰场上,就像我们之前练习的那样就行了。”“嗯。”江池茹点点头。……江池颜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精彩的比赛,看着场上周折幸和池茹美轮美奂的双人滑,就连抛四周跳都成功了,心中本来的羡慕感竟不知为何悉数消散,只微微扬起唇来,期待着快点结束。只是她没想到,意外会来得如此之快,托举之后,周折幸跟以往训练时一样的速度滑行着,两人的姿态如同空中仙鹤,但江池茹的腿却忽然一软,以众人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摔了出去。头部撞击冰面,刹那间,头下盛开了一朵艳丽的血花。周折幸没抓到她,手臂倒被冰刀划了一条口子。那一刻,江池颜才感受到,原来她和池茹有着这么强烈的心灵感应。她反应极快地就要跑到冰场里,可心脏瞬间仿佛窒息般,让她痛得倒地更蜷缩在地上久久起不来,如同数把刀子插进了心脏,但她依旧满脸眼泪地想往冰场里爬,喊着:“快救救我妹妹!”最后,她痛晕了过去。醒来时池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医生说,可能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她消沉了好一阵,但单人滑比赛前一晚却跑到冰场里去练习。她记得池茹跟她说过让她送她一块金牌,可巨大的压力之下,却在临上场前只觉脚踝疼痛难忍,无法上场。教练让周折幸上了场,她只在医院的电视里,看到她一身红色考斯滕,就像她“花滑明星赛不仅直播赛事,还录播选手们的日常,在镜头前,几乎每个选手都可能有自己的人设,因为舆论影响很重要,甚至会影响到冠军的产生。”“所以”“你最好放乖一点。”趁人走上阶梯前,云识笑着给了她最后的一个忠告,甚至还朝从后方走过来的易怀笑了下,接着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静静等着。江池颜还未发出声音警告她不要再多管闲事,一个长相温婉一身长裙的女人便从楼梯处露出了头来,随之的是更多杂乱的脚步声和各种谈笑声。这女人,江池颜认识,是今年冬奥oga单人滑的银牌得主。她一看见周折幸,便笑着抱怨道:“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啊,难为我还得帮你把你的alpha选手们都带上来。”周折幸则站起身,很熟稔地笑着接她的话茬:“昨晚训练有点累,所以躲到这来偷懒了。”“你还好意思说~”女人打趣着。两人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实际上,在云识眼里,自己对谁都很客套,所以和认识的同行基本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但很快,她又将话头引到了江池颜的身上,将手揣到外套口袋里,又瞟了眼身后的江池颜,笑着表示:“这不,遇见了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