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不用玛丽解释,克洛莉丝也知道了原因。
剧院里弥漫着一股香水味,是的,不是不同种类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而是一种香水味遍布着整个剧院,像剧院棚顶装了一个巨型花洒,把同一种味道洒向了每一个座位。
“这是什么味道?”
这么浓郁的味道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喷多了香水造成的。
一个贵妇人从她的身边走过,她挽着一位绅士,听到了她的问题,拿着扇子挡住嘴,凑近绅士身边,偷笑这里有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姑娘。
这可是整个伦敦最时新的香水“繁花”,只要闻过就没有人会不喜欢的味道,有钱人家的小姐夫人几乎人手一瓶,只有没见过世面、刚刚来伦敦的乡下姑娘才会问那种无知的问题。
等到了包厢里,香水的味道才淡了一点,也正是如此,克洛莉丝才误入了暮春的花园。
整出戏看下来,克洛莉丝没有记住舞台上的情节,她走到了一座花园里面,蝴蝶绕着她飞舞,花园藏在了一大片碧绿的森林当中,艳丽埋在了晨雾下,晨雾里传来一阵好听的、朦胧的弦乐,空气里是一阵沁透心脾的凉丝丝的甜。
幕布合上。
克洛莉丝的裙摆太大不好行动,玛丽牵着她的手往外头走,汇入到了一片香水的海洋当中。
克洛莉丝没有使用那一款名为“繁花”的香水,可当她与众多使用了同一款香水的女士站在一起时,发散的香味使她也披上了这股味道的外衣,极少有人能分辨出来她并未涂抹香水。
可有一个人注意到了。
黑夜给伦敦盖上了一道暗色的面纱,却揭下了某些人遮掩的面具,鱼贩在白天时是鱼贩,到了晚上,他就不是鱼贩了。
那他是什么?
他自己也回答不上来,偌大的一座伦敦城,他没有可居之地,又或者说,到处都是他的可居之地,只要那个地方有味道。
那款名为“繁花”的香水诞生于他的手下,被女人们争相抢购,全伦敦都弥漫着他创造出来的味道,他来欣赏自己的杰作了。
对于嗅觉敏锐的人而言,使用同一种香水的女人像一首同一声部的合唱曲,此时,若一个人未涂抹香水亦或者是抹了别的味道的香水,都是合唱曲中错乱的音符。
他找到了那一个错乱的音符,加快走了几步,曾经消散于记忆里的味道又重新找了回来。
她从剧院的门口一直走上了马车。
他追到了马车的旁边,驻足,伸出手想抓住这抹味道。
站在她身侧的男人护着她上了车,掏出了一把硬币放到了他的手里面,银色的硬币躺在他那双沾满油脂的双手里。
马车门紧闭上。
他被当成了乞丐,可是他毫不在意,手里头的硬币滚落在地上,一群衣衫破烂的小孩为此争破了头。
他费进全身力气向前奔跑,追寻那一辆马车的踪迹。
·
克洛莉丝的双眼涣散。
她在上马车前看到了一双朝她伸出的手,手指头缝里满是污垢,她顺着手看过去,是一个衣着肮脏的年轻男人。
他的脸上也说不上干净,右脸有一层结了块的泥巴,额头上泛着磕肿的青紫色。
可是他有一双干净的眼睛。
那种干净不是刚出生的婴儿未经历世间沧桑的单纯,他眼睛里的干净完全是一种动物生存本能的纯粹。
一片幽暗的森林里,踩得稀碎的枯叶树枝,一双锃亮晶莹的猎食者的双眼。
克洛莉丝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你很冷吗?”达西先生问。
克洛莉丝摇了摇头。
她只是心里突然生出了一阵异样,那双纯粹干净的眼睛给她带来了一阵莫名不详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他终于出现了,和克洛莉丝打过照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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