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潇洒自如多年,竟然败在了面前这个面容丑陋却目光坚韧的女子身上,不愤在心底深处盘旋,几次快要冒头,却在看到女子身后隐在角落里的男人后又骤然泄气。
岑则灼灼的眼神直勾勾看着梨花,在察觉到他看过来后,目光倏地狠厉,如果目光有实质,那黑沉瞳孔便是他身侧刑拘铁烙一般,被炭火炙烤到红润,等待着被人拿起放置在他皮肉上烤制。
棱卫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往日神采焕发的眸子此刻灰败不堪,逃似得躲开岑则的目光,可他更不敢看徐藜,因为徐藜在他看向岑则不久后,就拿起了那通红烙刑。
徐藜向他走进,岑则刚要上前,就见徐藜在距离棱卫一臂远停下。
因着心系还未醒来的阶一,徐藜并不与棱卫多言,手中铁烙直接戳破棱卫本就腐烂的皮肉,棱卫痛到不可抑制,冷汗黏腻贴着脸颊。
他悔不当初,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招惹徐藜这个煞星。
可神佛却在此事上如此公平,他折磨他人,徐藜便悉数还给他。
「遥想初见,我当真是狼狈,为了活下去,我与阿兄求你饶过我们,棱大人当时好大的排场,冷笑说我二人畜生一般,还敢直视你,皮鞭打在身上的痛感我至今记得。」
棱卫虽疼到翻白眼耳蜗也蚊蚊作响,可还是清楚听到了这句话并且立马想到了当时的情景,他坐在马车上高高扬着脖子,鄙睨看向当时卑微求他的女子。
岑则听闻她讲起过往,眉头皱起,眼皮跳个不停,心脏骤停,疼痛袭来。
只是听闻一个过往,他便有些站不稳了,他恨不得亲自动手解决了棱卫,他常在军中,手段比徐藜狠辣,知晓什么刑拘配什么人体部位最能激发出受刑人的害怕与恐惧。
可徐藜顾不得那些,她气愤如被棱卫圈养在山林之中的某种动物,眼圈四周因激动而发红,铁烙一下下寻找着它该呆的地方。
棱卫已经疼晕了过去,徐藜却没有停下,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在岑则发觉不对时,徐藜正提着那有点重量的的铁烙向下而去。
周围的偷摸看着徐藜动作的侍卫纷纷面露诧异,岑则动作敏捷也不敌徐藜恨意,棱卫虚弱部位被损伤,竟奇异醒了过来。
他大喊:「绕了我吧,我错了。」
徐藜却无视他,挣脱背后岑则的枷锁,四处寻找着什么。
岑则哪里敢放开她,徐藜此刻的模样,跟当时宫变后他找来宫女询问的情况一样,恐惧突然降临在他身上,他臂膀更加用力,轻声哄着徐藜道:「交给我,我会让他生不如死,你去休息可好,阿藜。」
「阿藜。」一声声轻抚无
法平息她的愤怒,她仿佛听不见岑则的呼唤,又因为挣脱不了束缚而陷入绝望之中,她开始拍打岑则的手臂。
徐藜用了全部力气,岑则吃痛却不敢松手,他想打晕徐藜,她现在的模样明显不对劲,可他又不敢,徐藜说过她要亲自解决棱卫,这棱卫明显撑不了多久了,如果她醒来,发觉错过了,会不会更加堵闷。
岑则只能再次变换口气,哄她:「我放开你,但你不能伤害自己,答应我可好,徐藜。」
徐藜被他最后颇为严厉斥责的轻语吼回了神志。
她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并未痴傻,能听懂岑则言语中的担心。
她强迫自己冷静,深呼吸后对着岑则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岑则这才放开她,可不等徐藜动手,就发现棱卫竟然悄然咽气了,徐藜明显也看到了,一下没有了支撑点,向下倒去。
岑则视线未从徐藜身上移开过,一直观察着徐藜,见她快要跌倒,及时接住她,把她抱在怀里。
徐藜愤恨的眸子一直盯着闭眼无声息的棱卫,仿佛要把他摇醒再折磨一下才能解气,徐藜看着看着突然痛苦往下滑落。
「狗东西,起来啊。」她还未悉数奉还她和其他人的痛苦,真是便宜他了。
尽管岑则经历过许多事情,都被徐藜这么模样怔住一瞬,随后接踵而来的只有无尽的恐惧与心疼。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他实在不算了解徐藜。
她就像月圆,肉眼可见光亮,但四周却是一望无际的黑,让人无法窥探其中一二。
他所了解到的徐藜,原来都是她想让她了解到的,他或许在她心中的分量都不如阶一。
这个观点让他有片刻窒息,可眼下不容他多想,他紧紧抱住开始放肆大哭的徐藜,他看着窝在他怀里娇小瘦削的姑娘,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无法呼吸。
他只能轻抚徐藜后背,为她顺气,带着她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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