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柔情从心底涌上来,泛作双颊上的粉红。
皇帝悄悄用余光瞟向华梓倾,那青丝在灯下丝滑光亮,像锦缎一样,纤细优雅的后颈,像上好的白瓷。
她突然松手问道:“会了吗?”
皇帝吓了一跳,目光慌乱地回到纸上,心跳得快而虚浮。他刚才走神了,虽然不会,但态度却强硬。
“哪有那么快能学会的?你……再多教几次。”
华梓倾只得耐着性子,又握着他的手写了几遍,他渐渐心领神会,总算有了些心得。
皇帝看起来心情不错,华梓倾猜测,大概有一部分原因是她选的这四个字好。英明神武,当皇帝的应该最爱听这话。
他心情好便格外开恩:“你不必研墨了,去旁边坐会儿,朕再看会儿书。”
华梓倾正是站得腿酸,若换了李成禧可能会有坚持站下去的自觉性,可她是个实在人,既然皇帝开了口,她却之不恭。
皇帝手指的方向,是一张非常舒适的雕花摇椅,还铺了柔软的靠垫。她刚要爽快地坐下,又像挨了针扎似地弹起来。
她想起自己刚学的规矩,非常淑女地重新坐下,按照赵嬷嬷教的,微侧着身子,最多只能坐上半个屁股去。
可她忽略了,这可是一张摇椅,她重心太过靠前,直接“叭”地一下坐在了地上。
皇帝随着她“哎哟”一声抬起脸,险些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他想起在兵部衙门的屏风后看见华梓倾那次,她就是用这种与众不同的方式吸引了他的目光。这人的言行举止大概就这样了,教不教都是一回事。
皇帝叹了口气:“你该怎么坐着就怎么坐着,倒是把赵嬷嬷教的那套都忘了吧。”
他若是指望华梓倾守规矩,就根本不会指一张摇椅让她坐。
华梓倾如释重负地应着从地上爬起来,揉一揉臀,总算踏实地坐下了。
皇帝又说:“你左手边的矮几上有点心,朕知道你瞧见了。朕不爱吃甜的,你替朕吃了吧。”
这真是令人愉快的旨意,她刚刚确实瞧见了,还多瞟了几眼,那主要是在赵嬷嬷的严格管束之下受了饥饿之苦的后遗症,绝不是对御用点心有非分之想。
不过,为主分忧的事,她还是乐意的。
窗外透进来清浅的光,缓慢地移动着方向,华梓倾悠闲地靠在摇椅上,满足地吃着点心,她发现,皇帝倒也没那么难相处。
李成禧难得看到她伴驾能有如此静好的时光,总算不再鸡飞狗跳了,他老怀甚慰。
因此,到了晚间,皇帝准备就寝的时候,他又安排了华梓倾去御前伺候。
皇帝素来不叫女子近身服侍,见是华梓倾进来帮他宽衣,意外地怔忡了一会儿,竟是鬼使神差地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华梓倾低着头,和他的腰带较了半天劲,她没伺候过人,解自己的腰带容易,解别人的就不顺手。她急躁几来,手劲又大,结果把皇帝的腰勒了好几下。
这情形与皇帝想象中的柔情与暧昧相去甚远,他皱着眉头,恨不能扣她的月例。
“华梓倾,你到底会点什么?怎么什么事到了你手里,都能变得如此……”
粗鲁二字尚未出口,皇帝感觉腰上一松。她的脸突然凑到与他近在咫尺的位置,开始解他领口的扣子。
他呼吸一窒,默默动了动喉结,变得心猿意马起来。
衣襟散开,皇帝在犹豫着,该不该叫她出去,照旧让小由子进来伺候。然而此时,他却发现那双柔软白净的手竟不是在为他宽下外袍,而是轻轻地、悄摸摸地在他胸前游走。
他顿时血气上涌,觉得毛孔都炸开,面红耳赤。
若在从前,他会想也不想,制止这双不规矩的手,狠狠地治她的罪。可此刻,理智突然间被狗吃了,做为处·男的内心纠结稍稍挣扎了一下,就默默地举了白旗。
他没制止,倒是吞吞吐吐地问了句:“你……你要做什么?”
“臣前几日明明见您将那块玉牌带在身上的,今日怎么没有?”
皇帝浑身的热血沸腾被一盆水浇了个透心凉,他猛地拂开那双爪子,对她怒目而视。
“你对朕上下其手,就为了找玉牌?”他觉得胸闷气短,血行不畅,“你又在打出宫的主意?”
华梓倾说“不是”:“臣觉着,留在宫中,臣才更需要玉牌来当护身符。臣现在有了自知之明,总觉得随时会给自己惹祸。”
皇帝面露狐疑之色:“听你这口气,你是愿意留在宫里,不惦记出宫了?”
“臣想过了,臣出宫也不过做个兵部主事,再如何勤勉,做的也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皇上和太后对臣有恩,若是留在宫中,能为主分忧,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