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淮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会好好考虑的,马叔。」
中年军人闻言,一脸欣慰地说道:「那就好。」
接着他冲许沛锡他们点点头,捧着帽子就离开了。
两人说的话,就像是在打哑迷,但话里透露出一个意思,他们交流是另一个广阔无垠的世界,那是许沛锡他们暂时接触不到的,而周念淮早已身在其中了。
这种感觉让许沛锡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让他起了好胜心,改了主意要跟着周念淮,观察周念淮。
三位男同学则一脸急切地追问周念淮,刚才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许沛锡不由地走近了些,周念淮摇头含糊说道:「没什么,不过是马叔关心我的学业而已。」
许沛锡难掩失望地后退半步。
露天操场上两个穿着土黄色制服的年轻同志,扯起了荧幕,调式着放映机,每周末晚上的露天电影又一成不变地开始。
其实大院里也有电影院,每天都放映电影,放的还是内部片子或者未删减的片子。
但生活在这个环境中的人,觉得坐在四四方方的座位上,不能乱动,和别人讨论剧情,无聊了也可以随意走动和熟人聊天,这种看电影的方式太受束缚了,不适合他们。
所以露天电影在大院里更受老一辈和小孩子的欢迎。像周念淮这样的年轻人,如果不是和中意的女孩子看电影,也更喜欢看露天电影。
此时就有不少大院里的年轻人,三三两两站在一棵棵槐树低下,边和哥们聊着天,边等待电影开演。
周念淮带着男同学朝他们走了过去,许沛锡见状,装作对电影很感兴趣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站住不动了,看起荧幕上播放的预告片来。
旁边一位和善的老大娘还将一把小凳子推了推,示意许沛锡坐下看吧。
许沛锡礼貌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老大娘将凳子拿了回去,笑着说道:「小伙子多站站也好。年轻有力气!」
闻言,许沛锡不由地喜欢上了这个大院里的一切,当然除了周念淮之外。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风好,水好,树好,人也好,但申明瑚最好。
他张目望去,绚烂如火的晚霞下,未成年的孩子追逐打闹,玩着抓鬼子的游戏。
许沛锡似乎在这瞬间又看到养母还健康时,自己无忧无虑,每天傍晚也像这些孩子一样玩耍的童年生活影子。这几年,他强忍着让自己不去回想以前,多想无益,只能让自己更脆弱。
可这会儿看着眼前的打闹的孩童,感受着徐徐的晚风,许沛锡发现回忆起以前,也不是那么令人难过的事了。
他早就不把在许家发生的一切记在心里,那些事情除了锻炼自己的心志,没有任何值得放在脑子里的。
许沛锡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正用着发自内心深处的微笑和亲切的神情,眼神柔和地看着这些从他面前跑过来跑过去的孩子们,身上没了那种置身事外的游离感。
直到电影正式反映时,许沛锡的感觉都是良好的。
就在这个时候,周念淮大声喊道:「许沛锡,你过来!」
不用抬头望去,许沛锡也知道这令人生厌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他假装没有听到,一动也不动。
接下来,那三位男同学也喊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非要许沛锡过去过去。
「许沛锡!你过来呀,电影有什么好看的!」
周念淮他可以无视,但三位校友也一同无视,申明瑚那边必然知道,许沛锡只好抬头看向他们。
周念淮站没个站样地立在树荫下面,他的旁边都是穿着各式各样工作装的年轻男人,手里还夹着一根点燃了的香菸,他们的样子既成熟又潇洒。
这一看,许沛锡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内心却触动不小。
许沛锡见识到另一种完全不同形式的抽菸。
许父是个菸鬼,一抽起烟就没个停的时候,畏畏缩缩,蹲在阴暗的角落里,人看起来就像一把咸菜或者抹布,让人眉头紧皱,想要离他远远的。
周念淮的朋友们也吸菸,但他们吸菸和许父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他们潇洒风流至极,让人看就有想学着像他们那样的冲动。
看到许沛锡步调闲适地走到他们身边来,周念淮和同一个大院里的哥们对视一眼后,嘴角纷纷露出了丰富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