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双玲的脸红了个彻底,她都不敢去看刘林森了。刘林森是在像她示爱吧?他说的也正中自己的心坎,虽然自己一心想进城,可也不愿意为了进城的事,押上自己的婚姻,找个自己一点也不乐意的城里青年随便嫁了。
她喜欢交朋友,高中女同学家里有哥哥的,还想将她哥哥介绍个她认识呢,但那个哥哥学历太低了,才念了初中,她不乐意,认为这样的人太懒惰了,家里又不是没有条件供他上高中。
也幸好她没有被冲昏了头脑,那个女同学的哥哥去年就因为长期没工作,下乡了。
刘林森对钱双玲说的话没一个字是真的,单单要是能转正,不论其他的,他说什么也要咬牙干下去。
他这个临时工的名额当时是多馀加上去的,没人将他当一回事,他一直干下去可以,但转正没门,每年都转正名额就那么几个,都是优先厂子弟,要是一时轮不上的,厂里工会还要出面安抚呢,让家长们好好干活,别闹情绪,完不成生产任务。
为了先人一步转正,那些鼻孔朝天的厂子弟,给带教师傅端茶送水,点头哈腰,对亲爹亲娘都没这么孝顺过,还有不少干活干到师傅
家里去了,搬煤块,抗大白菜,做饭,打扫卫生……
这样的给师傅献殷勤的机会,刘林森想要还没有,因为他的师傅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因为不喜欢刘林森,看不上他。
原本他只要带六个徒弟,可领导一发话,又多了一个让他负责的人,刘林森一开始还吊儿郎当,没把他说的话听进去,只想休息到处闲逛,他能满意这个徒弟吗?
对钱双玲来说,能嫁给一个城里的工人,自己能作为家属,住进宽敞明亮的楼房,不用烧柴做饭,要用热水随时可以提着暖瓶去打,洗澡也能去澡堂子里洗个痛痛快快,日常出行可以坐公交车,再过几年,自己还能有一份工作,变成城镇户口……钱双玲在心中无限美化着城里人的日子。
这样的转变,她做梦都不敢想,可嫁给刘林森就能实现。对于刘林森说的一切,描绘的光明未来,钱双玲心里对天平已经往他那边倾斜了九分。
从公社卫生所出来,刘林森慢慢挨过来,他的胳膊碰到钱双玲的胳膊,接着他底下的那只手,缓缓地朝钱双玲伸出。
闻着从钱双玲身上传来的雪花膏香气,刘林森眼睛忽然迷蒙了,他从来没有挨着一个漂亮,身上有香味的姑娘这么近过。
刘林森带了几分上头的真意说道:「双玲,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刘林森的手摸上钱双玲的手,钱双玲动也不动,任由他拉着。
摸了个小手的刘林森喜不自胜,胆子更大了些,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伸手揽住了钱双玲的肩膀。
让刘林森意外的事,看起来保守自持的钱双玲居然没有把他的手给推开,然后跳开。
刘林森看着即使在下着大雪的日子里,钱双玲那一双也保护得红红润润的嘴唇,他慢慢倾倒半边身子,将自己的嘴唇朝钱双玲的双唇凑上去。
就在刘林森即将吻上她之际,一直红着脸,低着眼睛的钱双玲猛地清醒了过来,她瞪大眼睛,伸出双手用力将刘林森推开了。
「哎呦!」好事没成的刘林森努力地没让自己的脸冷下来,适时地出声卖惨。
钱双玲马上缓和了脸色,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问道:「刘林森你说的话能保证吗?」
刘林森伸出两根手指头,一脸严肃地说:「我发誓,我对钱双玲同志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我爱她,早在上学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了,不过那时候我自知配不上她,才离她远远的。当初也是因为她,我才想拼一把,去当兵的……」
钱双玲被刘林森热烈大胆的话给深深地震撼住了,原来在那些她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刘林森的日子里,刘林森无时无刻不在仰望着自己,他想当兵是为了自己,那他给她爹下跪也是为了自己?
钱双玲此时此刻的心思如刘林森的意,不知道偏到哪里去,她根本没发现,刘林森答非所问,说的没一句是切合自己提问的。
等刘林森即将要发毒誓的时候,钱双玲已经被刘林森话语中对她浓厚的爱意给征服了。
「……我刘林森不得……」
钱双玲顾不上许多了,赶紧伸手捂住刘林森的嘴巴,瞪着眼睛,语气带着一丝娇嗔说,「不许说胡话,破四旧呢,你也敢说这种话,也不怕被人听见,给你举报了。」
刘林森暗喜,当即反握住钱双玲的手,顺水推舟地不住点头说,「好,好,我不说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在刘林森不断的蛊惑下,即使自认为自己是个理智,要面包不要爱情,目标明确的姑娘,钱双玲也抵挡不住了。
她哪里是从来不当爱情是一回事,也从来没对爱情有过一丝一毫憧憬,只想向上爬的刘林森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