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月堂。
苗嬷嬷带着魏娆身边的丫鬟守在院子里,众人都与上房保持了距离。
东次间,英国公夫人坐在椅子上,魏娆与陆濯一左一右地站在她面前。
魏娆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方雪白的绢帕,不时地擦拭着眼角滑落下来的泪珠。
她没有发出任何啜泣的声音,然而这梨花带雨的哭容,越发惹人怜惜于她。
“守城,娆娆刚刚说的,可有冤枉你半句?”英国公夫人难掩怒气,瞪着陆濯质问道。
陆濯抿唇。
魏娆所说,句句属实,没有半个字添油加醋。
只是,陆濯当时冲动开口,不是担心她输不起,也不是怕她赢了自家长辈的银子,他只是觉得魏娆那么说是故意借母亲嘲讽他。其实追上魏娆时陆濯已经开始后悔了,堂堂八尺男儿不该与一个女子计较口舌之争,可人都进去了,陆濯只好问了一下魏娆的牌技。
没想到魏娆的反应那么大,咄咄质问于他,他似乎越说越错,索性转身离去。
昨晚魏娆表现地毫无反常,陆濯还以为那争执就算过去了,谁知道,她竟然惊动了祖母。
余光中的魏娆频频拭泪,陆濯不禁反思,或许真的是他多想了,她那么说只是无心之言?
“祖母,此事确实是我失言在先,无礼在后。”
陆濯坦然承认道,转身朝魏娆赔罪,然后跪到了英国公夫人面前:“孙儿知错,请祖母责罚。”
英国公夫人看向魏娆。
魏娆眸中带泪地看着老夫人:“祖母不必惩罚世子,我惊动您过来也不是为了要给世子难堪,我只想知道世子为何要那么说我。我名声不好,世子不愿与我做夫妻我都认的,可他总不能无缘无故地轻贱我,打个牌也要质疑我输不起或贪财,果真如此,我宁可被全京城嘲笑马上自请归家,也不敢再厚颜留在国公府。”
英国公夫人也想知道自家孙子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呵斥陆濯道:“你说!”
陆濯不可能说实话,那样会牵扯到母亲。
闭口不答这条路也被祖母堵死了,那就只能说假话。
陆濯垂眸,低声道:“魏姑娘为我冲喜,我本就欠她的恩情,如果她在咱们府上输了钱,我将更加愧疚,因此建议她找借口推掉牌局应酬,只是孙儿嘴笨,言辞不当,致使我与魏姑娘之间发生了误会。”
这叫什么屁话?
英国公夫人都不信,孙子真若自觉欠了魏娆的冲喜之恩,就不会选择做假夫妻。
她还要再骂孙子,魏娆止了泪,惭愧地道:“原来是误会一场,祖母快叫世子起来吧,论起来我也有错,我该与世子问清楚的,结果光顾着钻牛角尖,白白扰了祖母一场。”
魏娆并不好奇陆濯的理由,因为她心里清楚,陆濯就是看低她,觉得她输不起。
她让碧桃去告状,是想让陆濯记住,冒犯她是要付出代价的,别指望她委屈受气。英国公夫人是陆濯的祖母,如果陆濯不怕给老夫人添麻烦,这样的把戏魏娆可以每天都陪陆濯玩一场。
如今陆濯又是赔罪又是下跪,甭管真心假意,魏娆的气都消了,适时给陆濯一个台阶,还显得她宽容大度。
英国公夫人都不信孙子的借口,她知道魏娆肯定也不会信,可小姑娘多好啊,宁可自己受点委屈,也不想再继续追究。
英国公夫人很感激魏娆的大度,因为孙子都撒谎了,继续盘问下去可能也问不出什么好话,到时候闹得太难看,怕是难以收场。
“娆娆不必替他求情,就算是误会,也是他态度恶劣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