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鸣羽翘着腿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手里的图纸也知道他此刻要烧的不是什么精巧摆件:
「你要烧放在铠甲里的陶吗?这京中小作坊多,都是烧制一些给贵人把玩的摆件和器具,大批量的。。。没见过。」
「小作坊也行,帮我把人带过来。」
若是这铠甲能成行,自然有朝中造办处做,现在先赶制出来看看效果。
「得嘞,我这就去。」
羽林卫在京中横行霸道惯了,宋鸣羽要带个人根本是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冲进几家铺子,将人押上车就走,以至于一个时辰后,殷怀安见到的就是一群瑟瑟发抖不知犯了何事的匠人们。
他无语地瞪了一眼宋鸣羽,前两日那话本子中的永安王何等惊才艳艳,是怎么有宋鸣羽这种孙子的?基因突变?
「这里一共有五个图样,照着这五个图样的尺寸烧制陶片,先要30副,最快什么时候能给我?」
这群匠人多数是在京城中做生意的,但是这些日子京城兵变,紧接着朝中又是一番动乱,此刻这些匠人被抓来军营看着这图样就知道是军中用的,哪还敢耽搁?
「大人,明晚,最早明晚可以吗?」
「好,就明晚。」
殷怀安吩咐之后带上几张图纸就要出门,宋鸣羽拦住他:
「你干嘛去?」
「我去冶铁司在京城的衙门。」
「你要让冶铁司做东西?冶铁司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你就这么大咧咧的去啊?」
虽说殷怀安现在是小有军功,但是说到底也就是个五品官,连火离院的院正都不是,冶铁司那出了名的油水衙门可看不上一个五品官。
殷怀安不与他分说,直接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块墨玉印章,宋鸣羽看完之后都愣了一下:
「焰亲王的私章,王爷竟然将这东西都给你了?」
他听说就这一枚小小的墨玉章能调动黑甲卫,这殷怀安什么时候这么得王爷器重了?
殷怀安准备上车,身后的宋鸣羽愣是跟着挤了上去,殷怀安看向他。
「你上来干嘛?」
「难得有狐假虎威的机会,如今王爷摄政,你有这章子在谁人敢不办差啊?我得跟你去威风一下啊。」
平素那些个大人见面的时候对他客客气气的,背地里谁不是要说他这王府的二公子没出息,这一次他也有了些微末军功,现在跟着殷怀安那是正经的给摄政王办差。
车架进了城,行到朱雀街的时候便停了下来,殷怀安掀开轿帘出声:
「怎么了?」
车夫看了看前面:
「大人,前方在抄家,堵住路了。」
殷怀安到了这里不是在牢里就是在打仗,细算起来他几乎就没怎么逛过京城,根本不知道这被抄家的是哪个倒霉蛋,正要说绕过去,宋鸣羽就掀开了帘子,一看那牌匾就傻了:
「天呢,这是刘首辅的府邸。」
刘首辅?太后的伯父刘士诚?殷怀安推开车门看了过去,那高门楼上的牌匾可不赫然写着刘府。
宋鸣羽不是没见过抄家,但是抄到当朝首辅的头上却是第一回,他见着刘府的家眷被禁军压着出来,哭喊声一片:
「这,刘首辅刚被罢免首辅之职就被抄家了?这是王爷下的令?会不会。。。」
殷怀安看向他,眉眼微挑:
「会不会什么?」
宋鸣羽小声开口:
「会不会太狠了些?」
殷怀安看着那群被押解出来的人眼底没有怜悯,他合上车窗,扫了一眼宋鸣羽声音冰寒的没有温度:
「朝野政党之争就是你死我活,留着刘士诚待他来日反扑,徒增朝廷内耗,才是不智,既然赢了,就要铲草除根,绝了刘太后再次临朝的可能。」
他知道阎妄川迟早要亲自带兵去南境收复失地,所以必须要趁他还在京城的时候用雷霆手段解决掉刘士诚,只有刘士诚彻底倒了,刘氏的外戚和附庸刘氏一族的官员才能彻底死心。
宋鸣羽听着殷怀安的话脊背都窜上了几分寒凉,看着对面的人就像是不认识了一样,动了动嘴终究没说出什么来,这话虽然狠,但是好像也挺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