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厌君的神识刚刚探进去,面前就浮现了一副情脉勾勒的景象。
他意外地挑了挑眉,眼前涌现的,竟是一副百年山河。
面前山河被铁蹄踏破,少年高立于城墙之上,城下己方的士兵已被屠戮杀尽,鲜血染红了皑皑白雪。昭明太子举起手中皇室普通的剑,明黄色的衣袍簌簌掠起,满心家国,儿女私情于他无物。
百年前国破,惟愿,自刎,葬山河。
情脉一寸寸往前翻涌,长厌君继续翻找,竟然没有找到自己的一点点痕迹。
他谨慎地眯起眼睛,昭明太子伸出手反握住他。
炙热的情脉与少年的体温传来,长厌君抬起眼,情脉之下,望见了昭明太子眼底的光景。
他还记得前几日听到的昭明太子判词:寒梅似雪,雪照君心温如玉。似无世间一点尘,朦胧映月,相看再逢春。
可昭明太子只是淡淡望了他一眼,情脉毫无波动,眼底一片死寂的稳重,「嗯,如今,我也应该有一位心上人。」
他在撒谎吗?长厌君想不通,讷讷地红了脸,「太子殿下,你喜欢我吗?」
昭明太子笑了笑,朦胧间的红月扫在他脸上,如少年人特有的春意,「我应该心悦于你,那么百遍千遍,也愿意说。」
真的在撒谎。长厌君意识到这件事情,差点绷不住气晕了。
哥们,你不喜欢怎么还亲,这不耍流氓吗?长厌君无声地瞪了他一眼,把手从他手中抽回,「那我休息了,晚上再见,太子殿下。」
昭明太子还是那副该死的老干部模样,「好的,收到。晚上见。」
长厌君和他告别,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
清琊收拾着茶碗,发现二人都没有喝,忍不住多看了床上的人一眼。
「公主,好好休息,我先退下了。」她关门前说道。
门外的人随口一问,「清琊姐,里面怎么回事?」
清琊道:「不清楚,看着好像是气晕了。都少说话,不要打扰他。」
长厌君心死如灰,干脆将神识转到另一个身体内。
他僵硬地从营帐内坐起,终于恢复本体,伸展着手腕,唉声叹气道:「姐,我觉得昭明太子他不爱我。」
晏琳琅正在旁边给显明真君做指甲,没空理他。显明真君满脸尴尬,着急道:「琳琅,你,弟弟,活,了。」
长厌君大怒,「难道孤死过吗?!」
「叫唤什么,吓我一跳。跟个怨妇一样,」晏琳琅专心地涂着指甲,顺手挽了挽头发,「不就是昭明太子不喜欢你吗?大不了回来就是了。」
「不行。」长厌君坐在床上,翘着腿抱怨道,「烦死了,我一点醉花间的消息都没打听出来,他什么也不肯说,你知道吗?他连鬼域都不让我进,就把我放在小阁楼上,也不怕我变成鸟飞出去。」
晏琳琅根本不在意,「显明,你也给我涂一个吧。」
长厌君伸开腿,委屈道:「姐,我就觉得太亏了,你知道吗?他都把我给亲了,我什么都没赚到。」
晏琳琅放下显明真君的指甲,生气道:「什么,他怎么占你便宜?你说。」
窗边蜡烛的烛油一点点滴落,长厌君详细地说完,晏琳琅听得十分专注,显明真君假装听不见。
晏琳琅思考片刻,同样蹙眉道:「你是酒神,不应该连情脉波动都会看错的,看来他是真的不喜欢你。」
长厌君长睫垂下,纳闷道:「所以不对劲儿,他不喜欢还做这些干什么,不会认出我来了吧?」
晏琳琅想不明白,将手递给他,「你还是看看,你的那双眼睛还管不管用吧。」
长厌君握住她的手,神识缓缓往里面延伸,看到了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
这男人长得如此普通,长厌君感慨一声,「这肯定是显明真君了。虽然我忘了他长什么样了,但在灵域长得这么普通的东西,也是很少见了。」
显明真君很惊讶,「可我,天天,都在,这里。」
晏琳琅也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不应该啊,难道,昭明太子就这么不要脸,非得亲你吗?我看,你不如想办法勾搭上鬼君,我总觉得鬼君喜欢你这种性格的。」
她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他第一次叫阵夸你长得漂亮,第二次叫阵说你声音好听,第三次叫阵说他夜里无聊想你。上次还说要娶了你,我看你不如想办法从他那里下手。醉花间他应该也知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