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会应我的呢。」叶帘堂走近一步,说:「小友还是去替我问问吧。」
仆童见她颇有种不讲理的架势,叹了口气,道:「大人,您……罢了,那您在这儿稍等片刻,我进去替您问问。」
「哎,好!」叶帘堂见有了希望,伸手将请帖递给仆童,笑道:「多谢小友了!」
谁知他接过请帖,府内便传来一声清亮的高喝。
「何人在府前喧哗?」
那童仆闻声抖了一抖,立刻将请帖塞了回去,垂头走到一旁。叶帘堂见这马上到嘴的鸭子就要飞走,连忙拱手道:「在下太子侍读叶悬逸,特来拜会许先生。」
「太子侍读?」有女子从府中走出,闻言冷笑一声,「原来是阆京的贵人,我们这小小门第实在是伺候不起,您还是快回吧。」
「这位……」叶帘堂不知怎么称呼,顿了顿继续道:「谷东禁卫军大捷,孙大人设了庆功宴,备了份请帖,我来请……」
「不必。」那女子冷着脸,慢慢道:「大人还不如说是军中有人重伤,那样的藉口比眼下这请帖还合理些。」
「军中有人重伤是真。」叶帘堂叹一口气,「请帖也是真,在下只是想以请帖为由,请许先生救我军中伤员。」
「怎么,你们阆京没有医官可用么?」女子笑了两声,眼神落在叶帘堂握在仆童肩上的手,道:「大人,我知晓你们阆京都是达官显贵,但可否请您别欺负我们府上的小辈?」
「不是。」叶帘堂下意识松了手,道:「请听我解释……」
「不必解释了。」女子打断她,冷淡道:「杏云,关门。」
那仆童觑着女子的脸色,当即从叶帘堂手底下溜了出来,冲着她悄声道:「叶大人,我家主人实在是没空,对不住啦。」
语罢,眼见着大门就要在她眼前关上。叶帘堂心一横,当即「哎呦」一声倒在地上,撇嘴道:「好痛!我脚扭了!」
仆童回头瞧了一眼里面,闭眼道:「大人,您就别为难我了,只要嘉耘姐姐不开口,今日您就算晕倒在外面,我也不敢给您开门呐!」
语罢,许氏府邸的大门便「哐当」一声合上了。
寒风刮过几许,再瞧时天色已晚。
许氏府内的灯光晦暗,有药童捧着汤药进了屋内,正要伺候着主人饮下,竹帘忽被挑起,有人从廊种走入。
女子走近,看了看一旁床榻上面色苍白的男子,开口道:「我来吧。」
「是。」药童垂首应了,将汤药转手端给她,随后便退了出去,将廊子里昏暗的灯笼挂得高了些。
端着汤药的女人坐在榻旁,将热气腾腾的药碗搁在桌案上,轻轻拍了拍衾被,问:「醒了吗?」
「……嘉耘?」男子从在帷帐笼罩的阴影里侧过了身子,哑声问:「什么时辰了?」
「戎时二刻。」嘉耘吸了吸鼻子,说:「吃药吧。」
许元疏默了少顷,从暗中撑起身子来,向她露出一个轻浅的笑,「这样小的事情,麻烦你了。」
许家公子生得清俊,因着身体的原因这些年总置身于阴影里,照不到什么日光,像是颗被捂在手心里的玉棋,清透又温润。
嘉耘仓促地错开望向他的目光,只是垂眸将药碗端起来,勉强回道:「……不麻烦。」
勺子轻磕着药碗,等汤药见了底,许元疏又道一声,「麻烦了。」
「不必总和我说这些。」嘉耘收了药碗,说:「从前您救了我的命,我该报答您。」
夜风微凉,许元疏将单衣拢上,忽然问:「听说早上那人方才又来了……眼下他走了吗?」
嘉耘默了片刻,赌气一般道:「他走不走和您有什么干系。」
许元疏叹了口气,声音微微沉了下去,「嘉耘。」
嘉耘手种拿着药碗,此时面朝着门口的竹帘,咬牙回道:「……阆京那些人将您,将许氏害成这个模样,如今,如今……」
她抹一把眼泪,气道:「如今怎么敢找来求您做事?」
「都是从前的事了。」许元疏咳了两声,左手拿着方帕子掩住唇,他缓过劲,说:「如今那人与我们无冤无仇……我是医者,该去救人。」
嘉耘背着身子,依旧不肯说话。
「外头凉,你快将人请进来吧。」许元疏侧眸看向漆黑的窗外,良久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生气。世间之事纷杂难料,那件事怪不得旁人……是我运气不好。」
「您怎么能如此说!」嘉耘转过身来,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瞧见许元疏望过来的眼睛时都变作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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