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棠的心高高悬起来,「不知夫人,看中了哪家的郎君?」
然而崔夫人又吞吞吐吐起来,边上的杜娘子也羞红了脸。
「是。。。。。。太子殿下。」
越棠呆了呆,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等回过味来,更是哭笑不得,「崔夫人,您实在太看得起我了,储君的婚事关乎国本,岂是我能插手的?我与殿下的交情,并不比崔夫人与殿下的交情多出一分一毫,这个请求,恕我万万不敢应承。」
崔夫人一听这口气,忙退一步,说:「王妃误会了,我自然知道太子立妃事关重大,绝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我请托王妃,只是想请王妃引我家阿蘅在殿下跟前露个面,若有机会,替我家阿蘅稍稍美言两句,我便万分感激了。之后的事,端看小儿女之间的缘分,成与不成,我与刺史这辈子都会念王妃的好。」
越棠并不缺人念她的好,这件事本能地让她抗拒。而且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崔夫人为什么会和她开这个口。
人在无言以对的时候,居然真的会想笑。
她努力让自己笑得不那么嘲讽,「崔夫人,不是我不想帮小娘子,实在是有心无力。我的情况,想必夫人也有所耳闻,我虽有王妃的名头,但就是个空架子,与大明宫里的天潢贵胄们不相熟,说话也没有分量。夫人让我拿什么为小娘子引荐呢?」
这也不算假话,太子与她而言,确实是陌生人,她熟悉的那个赵铭恩,在她心里已经死在了骊山上。
然而崔夫人并不买帐,觑着她欲言又止,眼神意味深长,「王妃这话,未免妄自菲薄了些,世上谁不知道,太子与睿王交情甚笃,您是睿王妃,对殿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举足轻重的。」许是怕她生气,语气又哀致起来,「王妃别恼,我知道不该提王爷,王妃就当是可怜我这个做母亲的心的吧。」
越棠听得发愣,她竟不知道,外人眼里,她与太子居然无中生有了这样的渊源,各中讽刺意味,快要让她维持不住基本的体面了。
胸闷,气短。心中的不悦似滚雪球般,愈垒愈多,崩断了她维持冷静的最后一根弦。越棠的好脾气忽然就灰飞烟灭了,调开视线,落在一旁的高案上,上头搁着两张拜帖。
越棠啧了声,愉快地说:「先前太常寺卿丶定襄郡侯家的夫人,也想将家中的小娘子塞到我身边,我迟迟闹不明白二位夫人是什么意思,今日崔夫人一席话,倒是点醒了我,想必是与夫人存着一样的心吧!这样也好,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既然要引荐,索性三位一道引荐,届时不论太子殿下相中哪家的小娘子,我可都是大媒。」
说完,也不搭理瞠目结舌的崔夫人,一径保证明日会替杜小娘子牵红线,便将人打发走了。
好气啊,
气得想要捶人,气得在花厅里团团转。然而大热的天,越折腾越上火,最后一拳抡在引枕上,引来双成的侧目。
「王妃。。。。。。」双成绞尽脑汁,也只能蹦出一句,「您吃酥山吗?」
吃,为什么不吃。一只小银匙挖去半盏酥山,冰冰凉的酪下肚,越棠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双成给她出主意,「若王妃实在不愿意,就再吃两盏酥山,吃到着凉肚痛。等明日卧在榻上起不来,再传太医局的医官来瞧,陛下总不好逼着病重之人赴宴吧。」
「伤不了敌,还自损一千,我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越棠翻了翻眼。
双成其实拿不太准,王妃究竟是因何而生气。
「崔夫人瞧准王妃心软好说话,利用王妃,利用睿王爷,的确不怎么上道。王妃若气不过,明日随便找个藉口,不理会杜家小娘子也就是了。」
越棠仔细琢磨了一下,「我倒不是气这个。」
那双成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了,「王妃是不想为太子殿下引荐女郎吗?其实王妃若站在殿下面前,殿下眼里根本看不见旁人,王妃不用为这个生气。」
「你胡说什么?」越棠骇然,「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个!」
可在双成眼里,此刻的王妃像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狸奴,若不是天那么热,一定会蹦到格架上头去。双成摇了摇头,显得很老成,心道有些很简单的事,连她这个不爱动脑筋的人都看出来了,身在其中的聪明人,还浑浑噩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