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缨的笑容一点点变大,「所以才说我们有缘分,在进来前,本王没有想过这是你的屋子。六公主不如就算了这天意如何?」
「不如何。」如果不是只有这一顿,姜夕都想把饭菜扣到这人的脸上,也就是自己心里素质好,若是其他人发现自己的衣柜里藏着人还不得被吓死。
姜夕乖巧地坐下吃饭,好像当做面前的不存在一样,也并没有邀请他一块用膳的意思。
忽而,谢缨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里头放着两个包子,一掰开,浓郁的肉香味就萦绕在屋内。
谢缨将油纸包上剩下一个包子推到姜夕面前,「本王可不像六公主如此狠心,听宫女说,这几天茹素可把六公主的眼睛都吃绿了。」
姜夕抬头,看见谢缨笑意盈盈的脸。
她面无表情地用筷子一戳,将包子捅了个对穿,谢缨莫名地眼皮子一跳,仿佛那个被捅穿的人是自己。
果然,姜夕下一筷子就在谢缨猝不及防的时候被捅到了肩膀上,手下的触感柔软而软烂,逸散出无法让人忽视的血腥气。
「这包子,是御膳房的手艺。」
吃了皇家十来年的饭,姜夕还不至于认不出来。
而被筷子捅到的地方,已经又开始渗血了,棕色的筷子尖尖逐渐被染红。姜夕记得,谢缨很会翻墙,从前还在冷宫的时候,谢缨是喜欢躲房梁上的。
「你受伤了。」还是重伤,否则也不会憋屈得躲在易暴露的柜子里。
谢缨只是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伤,并不在意,「小伤而已,但被六公主这么一戳,保不齐留下什么病根,到时候六公主恐怕要记得对本王负责。」
姜夕抿了抿唇,「伤了多久。」
「不记得了,大概是几个时辰,又或者是一晚上?」
「一晚上……你的胡须可不会长那么多。」
谢缨一愣,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下巴,果然是刺手的触感,他无声地低笑,果然,姜夕要比自己想得更加敏锐地多,她只不喜言语,却并不代表她看不见。
「在宫里待了三天两夜,又在庙里呆了一个白日,」谢缨拿过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由于这厢房里只住了姜夕一人,自然也只有一个杯子,在谢缨拿走的时候,姜夕就想出言阻止,可看在他是伤患的份上,还是闭上了嘴。
大不了之后叫人来拿换一个。
「你进宫刺杀皇帝了?」除了这个理由,姜夕想不到谢缨会因什么进宫,还受如此重伤。好在最后逃出来了。
「话可不要乱说,」谢缨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双桃花眼眯地狭长,似笑非笑,「这可是砍头的重罪。」
谢缨不想说,姜夕也不会追问。谢缨见姜夕放下了筷子,「这就吃饱了,还真是小鸟胃。」
姜夕有了不好的预感,紧接着,手中的碗筷便被夺了去,然后谢缨一点也不嫌弃地风卷残云般用完了剩下的饭菜。
谢缨抬头看见了姜夕复杂的神情,「本王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
「你这么说,本王可要伤心了。」吃了个半饱,似乎恢复了点力气,谢缨开始回忆往昔,「当年被派往南蛮的时候,路上忽然遇到贼人截杀,本王于仆从失散,幸好本王身上还带着些银两,虽然不多,但一路省吃俭用,最后顺利抵达了乌岐。」
「最让本王难忘的是,有一家酒楼,他们在打烊之后后厨会以低廉的价格卖出一些食物,当时可真算是雪中送炭,仅仅是几个铜板,便能有肉油菜,还都是能抵饿的硬菜。」
「是潲水。」姜夕故意道。虽然她觉得,更大可能是收集客人吃不完又没有怎么动过的菜回去,再卖给下一位,直到最后实在卖不动了,就全部混在一起低价售卖。
毕竟百姓不是傻子。
谢缨轻笑了一声,「公主果然聪慧,但你可知,即便是一些潲水,能够给出去,就已经附近贫苦百姓口中莫大的大善人了,寻常人家一年都不见一点荤腥也是常事。」
姜夕许久没有搭话,谢缨说完之后便支着脑袋,闭目养神,许是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一点点的血色从刚刚被她重新戳穿的肩头流下,谢缨却仿佛无知无觉。
姜夕皱起了眉头,绕道了谢缨面前,犹豫了许久,还是将手覆盖上了他的额头。
好烫。
应该是感染了。
这么让他睡下去,恐怕会一觉不醒,自己这里可没有什么能够给他疗伤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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