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说完,纵身一跃,跳到架子上,尾巴卷起两个罐头,又跳回地面。灵活的尾巴不仅是一种漂亮,更是一种武器,罐头的铁皮被祂掀了。两个罐头祂都赏给了小猫们,到最后,每只小猫都吃得肚皮鼓鼓圆润。
尽管零以本体的形式出现,但祂在一群猫里有着明显的大家长气势,吃饱喝足了的小猫们都围在祂的身边,咪呜地打滚玩闹。
“你们怎么来了?”
终于,他想起来问这问题。
温蛮如实道:“今天去喂小猫,看到它们不在,怕出什么意外,所以沿途找到这。”
“谢谢。”零看着温蛮说道,“它们以后还是归我罩着,我打算让它们住进来了。”
“以前我不肯,觉得她只可以养我一个。”
“现在想想,不如让她早些都接回来,她可能会更少一些寂寞。”
只有祂坐着。夕阳下,祂的影子拉得很长,连到了墙边的柜子脚。柜子上放着一个相框,是杜芊华女士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中的她也不年轻了,但所幸那时她的家人都还在她身边。
可那样的日子,对于她来说,实在太短太短。
温蛮注意到,照片中杜芊华的儿子,那位二十来岁的青年人,站位上和母亲显示出疏离,但相片定格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却落在身边瘦小的母亲身上。他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很像他的母亲。
零的人形也有这双如出一辙的眼睛。
“你们的恩情,我零之后一定会还。”
司戎没说很客套的话,反而说:“当然,以后有的是机会。”
黑猫金色的眼睛眯起来,祂笑了。
那是说不清的复杂。
温蛮和司戎没有再过多打扰,就像之前那次在病房外一样,他们无须过多地涉入这个属于别人的故事,他们在其中所做的,只是因为他们恰好可以做。
离开之前,温蛮最后看了一眼屋内:安静的房子、一群吃饱后窝在一块打盹的猫,一个穿好了人类皮囊的异种。时光会随着他们阖上门以后在这家停下吗,那是否会再多一位老太太?
……
只有他们的时候,温蛮向司戎求证一个他们早先讨论过的话题。
“你当时说的代价,是指零付出了真情,注定要承受失落和难过么?”
“还是说义骸还具有放大情绪的作用?”
温蛮对司戎专门为异种们研发的义骸并不了解,只能进行适度大胆的猜测。
“蛮蛮,嫁接、移植、寄生……以上无论哪种形式,时间久了,都很难再把原有的两部分区分清楚,皮连肉连血,当选择穿上义骸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回头路了。”
“你可以时不
时钻出这个壳子透口气,可以为自己所穿的这件‘衣服’换新装饰,但无论如何,最后你还总要回到这个赖以生存的壳子里。”
司戎幽深的眼睛望着温蛮。
“这是义骸最突出的弊端,我很遗憾,至今我也还不能攻克这项难题。”
所以祂是异种里的魔鬼。
在漫长岁月里因为各种原因需要一具人类皮囊的人,在得到“礼物”的同时也得到“毒药”。
后来有的异种后悔,也有的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