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甚至不需要什么特别理由,就可以像现在这样出来吃饭、见面。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作为一位老板的司戎,他的空闲时间比温蛮这个朝九晚五的研究员要灵活多变,无论温蛮在何时何地提出要求,他仿佛都可以满足。在周中周末、在中午夜晚,随时响应。
他既纵容,又随时牵引,悄然地把温蛮带出封闭的生活,带到他的世界。
他不会和温蛮提任何名义,但没有名义,不影响约会的实质。
他们也都心照不宣。
目前两个人维持着微妙的、试探的平衡,谁都没有主动戳破。
他们三言两语带过对邵庄忙不着地的调侃,对阿宿僮则发表了各自的观点。
“神经元设备对于阿宿僮这类异种,恐怕并不是那么有效。”司戎对这次行动短期所能取得的进展并不持乐观态度,“不是检测无效,而是没有办法有效检测。就如你刚才说的,那是一个很危险狡诈的异种,祂刚从危险中逃脱,只会躲得更加严严实实,很难找到祂。”
比起攻击性强的异种,在实际的捉捕行动中,反而是这类滑不留手的异种更让人挫败。但异种很难安分,长期放任,一只阿宿僮就有可能给社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安全问题。到那时候,所有的人们都会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还有和他们并不相容的另外物种。恐慌、冲突、□□……将不止由异种导致,人类会从自身内部瓦解崩溃。
所以无论从什么角度,官方都希望异种是一个相对的“秘密”,有心人可以得知,但其余大多数人不出意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种秘密,是那种“讨论着外星人,但好像又没有人真的见过外星人”一般的秘密,好最大限度地让异种的存在和影响可控化。
这也在某种层面上导致了邵庄这样的异种特警的确拥有很大的自主行动权,但实际上能够行使的权力有限。他们属于暗地里的国家机器,实力根本无法真正发挥出来。
“你不害怕?”温蛮询问。
他们都知道整个a市的警察系统接下来都不会太轻松,被阿宿僮污染的生命体,都是这座城市无形的移动炸弹。买菜的老人、上学的孩子、上班的成人、有牵引绳或自由流浪的动物……根本无法排查,无法锁定。即便这是钢筋水泥的高科技社会,科技也还没有进化到监控所有生命,预判谁是可能的罪犯。
这样的话,好像只有躲在家里、和外界隔绝,才是安全系数最高的选择。不过司戎显然不是这样。
司戎反问:“阿宿僮不是以正向的情感为食吗?我大概不是他的目标。”
这是他给出的理由。所以他现在还可以这么气定神闲地坐在外头,而不是想着怎么尽量规避风险。
不过这话说得略有歧义,司戎可不希望温蛮以为他是情感匮乏、不懂得爱的家伙。
“我是说,我不是个热血笨蛋。阿宿僮在我这里得不到什么好,如果碰上,祂恐怕还要同情我是一个无趣的大人,不忍心把我少得可怜的美好吃光。”
不说阿宿僮忍不忍心,温蛮倒是很“忍心”泼冷水:“阿宿僮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人了。它喜欢吃掉仅剩的美好情感,享受生命体一瞬间崩坏的过程。”
“啊……”司戎推了推眼镜,受教地改变说辞,“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会和那家伙拼命了。”
司戎的话让温蛮想到了前不久,就在这间餐厅,司戎举起椅子把赵铭逸打趴下的场景。看起来最文明优雅的绅士,竟然是第一个以暴制暴的人。从西服绅士变成西装暴徒,再泰然自若地坐在警局里收拾外表,前后种种反差,足够温蛮把天记很久很久。
不过异种可不是普通人,温蛮可不希望司戎大意吃亏。
“还是要小心些。”
他一说,司戎就顺从地改口道:“那是当然。”
“对了,”温蛮忽然想到了之前司戎向他介绍的那个所谓绝对安全的安全屋,就好奇地问,“你家可以防住阿宿僮这类的异种吗?”
司戎想了几秒钟,随后笑着说:“虽然没有验证过,但按理说是没有例外的。我想,阿宿僮一定更不希望亲自试验一回。”
他唇角始终都有笑容,但温蛮感觉到了司戎的锐意。
这份强大的自信,想必来自于司戎引以为傲的那套安保系统与装置吧。温蛮有些心动了。最近他接连遇到了许多事,甚至从前也不乏,而家在他心目中又是绝对神圣的存在,倘若他家也能够有一套像司戎那样绝对安全的安保系统,温蛮就能对家彻底放心了。
“我还有机会能去参观看看吗?”
上次是应急情况,温蛮不能拿上一次司戎的慷慨当做每一次的许诺。
司戎有些讶然,他微微动了动眉梢。
“你的话随时可以,甚至是现在。”
他维持着和似乎一样的得体,但只是“似乎”,如果不是害怕吓到温蛮,祂会瞬间裂变,分出无限大的真身,然后把温蛮裹住,下一秒就带到他所谓的安全屋里。让温蛮参观祂那一套在口头上称之为绝对安全的设备,但祂保证,温蛮如果能在这里住下,温蛮会永远享有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