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芷澜只好依言趴在了他背上,她仍有些不自在,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他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羞赧,啧了一声,“搂紧,又不是没抱过?羞什么?”
她确实抱过他,晚上睡着时,她会无意识往他怀里钻,因为抱惯了被子,有时候会主动搂他,谢芷澜脸有些热,“闭嘴。”
顾邵屿扬了扬唇,“真羞了?”
谢芷澜轻哼了一声,她有何可羞的?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搂住了他。
她绣花鞋上沾了不少泥,怕弄脏他的衣衫,她很小心地抬着脚。
乌云逐渐移到了头顶,天沉得似乎能滴出水来,他背着她一步步朝前走着,明明道路很滑,他走得却很稳,谢芷澜时不时给他指一下路。
他一路将她背到墓地前,风又大了些。
青黛特意拿了一块干净的地毯,铺在了坟地前,将祭品一一摆了上去,纸钱被刮得乱飞,谢芷澜忙按住了,她跪了下来,抱着纸钱道:“娘亲,女儿来看您了,我很好,您不必担心我。”
顾邵屿也跟着她跪了下来,低声道:“岳母,我是之岩,是澜澜的夫君,您放心,日后我会照顾她。”
他语气十分郑重,还掏出三根香,亲自点燃了一下,上了上香。
篮子里的纸钱和香烛分明多一份,直到这一刻,谢芷澜才意识到,他之所以没走,是为了陪她祭拜母亲。
她怔了怔,也点了三根香,她报喜不报忧将近来的事,与母亲絮絮叨叨说了说,说祖母身体不错,外祖父如今回了金陵,舅舅等人也一切都好,让她勿要挂念,最后她才低声说了一句,“母亲放心,害您的人,我一定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跪了许久,站起来时,腿又僵又麻,又险些摔倒,顾邵屿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她的腰,她这才瞧见他,他竟陪她一直跪到现在。
他又半蹲了下来,低声道:“上来,我背你。”
谢芷澜盯着他的后背看了一眼,乖乖趴了上去,这次不等他提醒,她便搂住了他的脖颈,刚刚她一直忍着没哭,这一刻,鼻子却酸得厉害,一颗眼泪也顺着脸颊砸了下来,没入了他衣领中。
顾邵屿身体一僵,搂住她腿的手,用了点力气,他什么都没问,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去。
远离墓地后,谢芷澜低声开了口,“如果不是因为我,母亲肯定早就离开了安国公府,不会一直困在后宅,听舅舅说,她十二岁时,就开始帮着外祖母打理产业了,她做生意很厉害,是我困住了她。”
和离并非一件易事,尤其对高门贵族来说,从古至今没哪个和离的妇人能将孩子带走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娘亲肯定有更自由的活法。
谢芷澜也不知为何,会同他倾诉,她从未和旁人说过这些话,这几年,她一直很自责,每每想起这些,心口都堵得厉害。
顾邵屿低声道:“不是你困住了她,比起生意,比起广阔的天地,她只是更看重你,你无须自责。”
谢芷澜鼻子发酸,只觉得他说得轻松,却又突然听他道:“之前我同你一样自责,因为我,母妃才被困在京城,她和父王很相爱,为了我,两人才被迫分离,小时候我比较皮,没少惹事,七八岁时才懂事些,见她对着父王的信掉眼泪,也曾试图劝她离开,不论我说几次,她都舍不得抛下我,自责没任何用处,只会让她心疼,岳母在天有灵,也绝不想看到你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