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容今瑶只是沉默地摸着臂弯中的猫,转身走了。
她已经被母亲抛弃过一次了,难道还要被自己的父亲再抛弃一遍吗?
容今瑶不想坐以待毙。离开与否她可以自行选择,但决不能经他人之口,像个物什一样说丢就丢。
随后接连几日她照常请安,恍若从不知晓这个消息,她依旧乖巧,皇帝依旧冷漠敷衍。不论和亲之事是真是假,容今瑶还是需要未雨绸缪。既能顺理成章躲避和亲,又能让自己离开这毫无人情味的皇宫,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被赐婚。
这个夫婿,得是皇帝器重的臣子,并且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且皇帝有意给他挑选婚配之人。
这个夫婿,最好早年与她相识,家中关系简单,接近起来比较容易。如果厌恶她就更好了,起码一时半会儿不会强求她服侍,以后要是谈起和离也体面一些……
对于择婿的种种要求,容今瑶思来想去,终是在一个夜里,于寸寸烛光中,写下了楚懿的名字。
锦绣青石铺满宫道,天边落霞脉脉轻抚宫墙,从坤宁宫走回欢意宫的这段路一眼望不到头。
容今瑶许是太过沉浸在那段回忆中,以至于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男人一直在沉默无言地跟着她。
第4章
走到欢意宫门口时,四周安静。
恰好是这份静寂反而衬得容今瑶背后的脚步声分外明显,不时,容今瑶的右肩被人拍了拍。
几乎是下意识的,容今瑶就联想到了杏莺楼里恶心的醉酒男人。她蹙了蹙眉:「谁?」
她眉头攒着一朵乌云,却在看见拍肩之人的瞬间冰开霜散。
男人一袭赤色盘领窄袖袍,两肩绣有金丝盘龙,漆黑长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人人皆道,当朝太子殿下,沉静儒雅,气宇轩昂,极有「林下远尘埃」的风雅。
容今瑶目露惊喜:「大哥?你怎么来了!都不喊我一声。」
平日里的容今瑶虽然眼含三春笑意,可总是不及眼底。能让她卸下防备与伪装丶短暂喘口气的亲人,只有容聿珩了。所以「皇兄」的称呼在他这里也变成了亲昵的大哥。
容聿珩用指骨在容今瑶的额头上叩了叩,无奈地说:「我见你想事情想得正入迷,总不好贸然打扰。不过你一思考就不看周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许是从小到大她经常一个人呆着,导致有时候特别爱神游。
「走了这么久有些口干舌燥,不准备请大哥进去吃一碗桂花冻吗?刚好有事儿同你说。」
还未等容今瑶回话,容聿珩反而先她一步走进欢意宫,十分自然地喊:「莲葵,两碗桂花冻!」
莲葵正在院中拿着小锦旗逗发财,兴头上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哎」了一声,抬头一看,容聿珩与容今瑶仿佛正从落霞画卷中走出。
夕阳馀晖遍洒肩头,莲葵微怔片刻,心里有种的踏实感。
「好嘞!」莲葵高声应道。
欢意宫是容今瑶亲生母亲尚为妃嫔时所住的地方。那人离开的当天,皇帝本想一把火烧掉欢意宫,眼不见为净。最终是容今瑶哭到昏厥,才勉强求来一丝怜悯,把欢意宫保住了。
除了太子,几乎没有人会主动踏足此地。
容聿珩坐在偏殿内,只等桂花冻端上来。他望向正蹲在门口给发财喂食的妹妹,忽然开口问:「小六,母后是不是已经同你说了赐婚一事?
容今瑶不以为意道:「是啊,还让孟芙亲口祝福我来着。」
「那……嫁给楚懿,你开心吗?」
他话里有潜在的试探,容今瑶听进耳里,只当是兄长在关心她。
容聿珩掩饰地咳嗽两声,又补了一句解释:「最近坊间和宫里不都流传你和楚懿的故事嘛,大哥是想问,这传闻有没有影响到你?若是你不愿意这赐婚,我可以……」
「没有不愿意呀,」容今瑶抱起发财进殿,边道:「皇后娘娘说了,这婚事对我来说没有一丝坏处,你不是也说这是亲上加亲吗?」
少女神情自若地调侃自己,不含一丝嗔怪,很坦然地接受了这门赐婚。容聿珩盯了她半晌,微微沉吟。
其实他是想知道容今瑶是不是真的喜欢楚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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