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并无与人交谈的意愿,可耐不住有性格爽朗的新兵上前搭话。
新兵大步流星地走来,拍了拍少
年的肩,笑道:「兄弟,怎么一个人呆着?第一次跟着行军吧,别拘谨啊,过来聊聊。」
少年肩膀微微一僵,下意识就要避开,把头埋得更低了,气音闷闷地传来:「不了……」
新兵一怔,脸上的笑意顿了顿,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好意,没想到热脸贴了冷屁股。
他摸了摸鼻子,讪讪地收回手,转身回到同伴身边,压低声音嘀咕道:「这小兄弟性子挺冷啊。」
「可不是?」另一人朝那少年的方向瞥了一眼,也不由得点头,「你们发现没,那小子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也不跟咱们一块儿住,自己单独开了间上房呢。」
「啧啧,自己住上房?这倒是稀奇。」
有人意味深长地道:「兴许是哪家的少爷。娇生惯养惯了,仗着家里有些门路,临时投军,想跟着小将军去凉州混个名声,回京好谋个一官半职。你们见过哪个打算在军中立足的人还这么挑剔住处的?」
「行军三日后没了驿站,就得扎营了。到时候风餐露宿,可不是现在这么悠哉,就看他到时还能不能撑住。」
行军路上日复一日难免枯燥乏味,碰上个如此不合群的人,众人索性拿来解闷。
谈话间,语气虽有几分调侃,却难掩对那少年的好奇。
不过有一人不同。
他并未像旁人那般随意地将这事当成笑谈,而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行军最忌讳的便是有身份不明之人混入队伍,若真是个娇气的小少爷倒也罢了,最多就是不堪吃苦。可万一别有用心,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他沉思片刻,悄然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站起身,迈步朝副将所在的房间走去,打算将此事报备。
一转眼,行军第三日,队伍已深入山林,沿途再无驿站可供歇脚,只得在荒野间安营扎寨。
篝火燃烧,火星爆裂,映得众人面庞明暗交错。夜风吹动帐帘猎猎作响,远处的战马低声嘶鸣,夹杂着草木晃动的簌簌声,寒意渐浓。
营地中央,一群兵士围成半圈取暖,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年终于开口,声音忐忑:「各位大哥……现在入了山林,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机会回上京了?」
此言一出,人群中有短暂骚动,兵士目光狐疑,直直看向少年,质问道:「你这是打算当逃兵?」
「不是不是!」少年忙不迭摆手,小声道,「我是怕有人给我送走。算了,回不去就好。」
见这独来独往的少年终于肯说几句话,众人顿觉新奇,一时间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兄弟,你到底是哪儿来的?」
「怎么称呼啊?」
「小兄弟,别老是闷着嘛,咱们一起行军的,总该互相认识认识。」
气氛看似轻松随意,实则暗藏审视,少年脊背绷直,在众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垂首道:「……姓方。」
「方?」有人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京城倒是有大户人家姓方的,不知是哪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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