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他看向容今瑶,问:「你知道吻颈与咬颈的寓意吗?」
容今瑶点头:「应该知道吧。」
「你……知道?」楚懿扯了扯唇角,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噗哧一声,好似被气笑了,觉得她又荒唐又疯狂。
鸳鸯交颈两缠绵,亲吻脖颈代表夫妻之间彼此欢喜,恩爱亲密。而咬颈,那通常都是在锦绣被里才会做的事,还会有专门的薰香。这还是他出征路过一座小城,偶然听到路边卖香的老奶奶所说。
夜半时分红袖遮烛,娘子脖颈与胸口都会涂上一层诱人的香,逗弄郎君,朦胧娇媚。
那时老奶奶说,他还年轻,这些事日后就会懂了。
容今瑶今日所作所为大胆丶毫无犹疑,她既然知道「吻颈与咬颈」的寓意,还肆无忌惮这么做……难不成真是心仪他许久了?
「你不知道吗?」容今瑶不知楚懿心中腹诽,下意识反问道。
实际上,她也只是一知半解。
父母相看两厌丶绝情冷漠,最后纷纷抛弃她。她只能舔舐伤口,哄着自己长大。容今瑶此前从未想过以后会与他人成婚,更没心思去学床笫之事,避火图一类不曾接触。
不过莲葵告诉过她,男女之间表达喜欢,除了拥抱便是吻。脸丶嘴唇丶脖子……愈浓情愈深入。
她本来只是想扑入他的怀里,谁知楚懿有所防备,直接用手格挡。她的身量够不到楚懿的脸,微微仰脖,入目是青筋隐隐,宛若松竹的颈项。
不得以,她只好咬了上去,刚好也能凸显出她的心意。让楚懿相信,她是喜欢他的!
难不成楚懿是因为这个而生气?
「你……」容今瑶欲言又止:「没被咬过?」
他游刃有馀地出入杏莺楼,还在二楼厢房的床上藏了人,此前没女子磨蹭过他的脖颈吗?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
也许是容今瑶说得太过云淡风轻,楚懿神色沉寂下来,「你被咬过?」他淡声讽刺道:「看来公主经常干这种事啊。」
「楚某和公主不太一样。我的脖颈,只能心爱之人碰,还希望公主以后能不要再做这种出格的事。」
心爱之人?
默了默,容今瑶在心中盘算一番,声音低而柔地唤他的名字,「楚懿,赐婚圣旨已出,婚约就是定下了。我们青梅竹马,互相了解,我也喜欢你。你不试试怎么就能确定,日后你的心爱之人不是我呢?」
少女一笑,梨涡若隐若现,如同嫩玉生光,幽花未艳。她眸中印着缭绕宿雾,春水涟漪,花声隐隐。透过其中,则可窥见少年那张英资隽迈丶俊美无俦的面容。
末了,容今瑶目光凝在楚懿脖间的血痕上片刻,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她欲掏出干净的手帕给他擦拭。
不过动作硬生生被楚懿打断在半空中。
「因为……」楚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底溢出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目光锋利似要把人剥皮割骨。
在挑起对方兴趣与希望的时候,恶趣味地泼一盆冷水,这才是他试探一个人的作风。
他沉吟一会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这个婚事,它成不了,你自然也不会是我心爱之人。」
语罢,楚懿绕过容今瑶,径直朝着林口走去。馀光所及,公主的身形渐远,化为背影。淡绿裳裙与芍药花环没入林间,终成一点绿意,隐于目际。
出了碧桃林,楚懿目不斜视地走向围场,地面上映着一道欣长身影,秀逸如玉。没一会儿,地面上又出现了第二道影子。
陆玄枫走在楚懿身侧,假装无意道:「你还有能力驳了圣上赐婚?」
「……谁说我要驳了赐婚。」楚懿脚步一顿,目光幽幽斜了过去,「陆统领怎么还有鸡鸣狗盗之徒才会有的癖好?偷听墙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所以你?」
楚懿声音很淡:「兔子急了才会咬人,不这么说,怎么逼她露出马脚?我倒是挺想看看她的面具之下,究竟藏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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