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郑国公若是再少上二十岁还好说。你们难道都没听说吗?自角木堡一战受伤以后,郑国公就大不如从前了。」
「你说的这个我也早有耳闻。我还听说,郑国公近日旧疾复发,只怕也难以再长途行军了。」
……
灵堂变朝堂,前来祭奠的一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最近传入他们耳朵里的消息,好不热闹。
起初,沈济还存了些速速送客的心思,可当这些话渐渐进了耳朵以后,他也不禁担心起来。
韩老将军和沈唯民的「耳语」说完了,他拱手告别,只剩下沈唯民一脸凝重地站在原地。
没多久,孟嫣母家的兄长亲戚也来了,灵堂里顿时哀哀戚戚哭成一片。
「玉儿的事情,我倒是听说了。」开口说话的是孟嫣的堂兄。
从画外来的众人直至今天才知道,原来孟嫣的堂兄孟伯迁是当朝国舅爷。孟家一家也并非等闲之辈。
「看这架势,马上就要变天了。依我看,妹夫你应当先将家里的大大小小安置妥帖,再论朝堂上的事情。」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沈唯民面露难色,「若真是到了京城陷落的地步,这普天之下又哪里还有避祸的净土?」
「诶,此言差矣。」孟伯迁看着跪在堂前的姐弟二人,小声说,「边疆战火一旦又起,烧过来无非眨眼的功夫。隽舟守在边疆,能自保就不错了。玉儿如今已仙去了,你与我妹妹只剩下素素一个女儿,何况小济尚不足以独当一面。现在不做打算,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听舅兄的意思,想必已经有了打算?」沈唯民问。
「那是自然。」国舅爷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嫣儿丧事之后,就叫我这两个外甥外甥女住到孟家去。江南自古就是富庶之地,我早已打点妥当了。只待时机一到,素素和小济随着孟家南迁便是了。」
「那唯民在此,先谢过舅兄美意。」沈唯民行了一个官礼。
「一家人何出此言!」孟伯迁连忙扶起自己的妹夫,却不想这番话全叫跪着的姐弟俩听去了。
夜色渐浓,沈青素和沈济送完一堂客人之后,轻轻敲响了沈唯民的书房门。
「不在你娘那里守灵,怎么跑这儿来了?」沈唯民正仔细看着一张牛皮地图,听到两双脚步声在面前停下,这才抬起头。
「孩儿有事想同爹爹商量。」沈青素站得更近,也最先开口。
「你们俩,是为同一件事而来?」
「是。」
「那便说吧。」
「母亲落葬之后,孩儿和弟弟不去舅舅家。」
沈唯民正打算把地图卷起来,听到这句话,一个没留神将地图蹭到了地上,「你们都听到了?」
「听到了。」沈济答,「我们不去江南,我们就在这儿守着娘,哪都不去。」
「既是听到了,那理应知道你舅舅说得是对的。一旦京城陷落,我们这些人都未必有好下场。」沈唯民语重心长地劝说一双儿女,「你们的娘素日里最挂念你们这几个小的,真要是到了战乱之秋,随着舅父舅母去江南,你娘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那爹为何不去?」沈青素第一次这样反问父亲。
「为父乃一朝臣子,断不可在危急存亡之际逃之夭夭。可你们与为父不同,你们尚且年轻,南迁也是为日后再回来做准备嘛。」
「难道爹自己有骨气,却不相信我们也有骨气?」沈济直言,「爹要做一个尽忠之臣,却要自己的儿女当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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