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俊良坐在车边,扒拉着大侄女留的几串葡萄吃得正香,眼看着大哥二哥都夸了,他不开口不好,也跟着道:「大侄现在可比从前在伯府里头懂事多了,还能自己赚钱。我要是会刻东西轮得着他?」
梁氏见夫君儿子如此让自己没脸,更是委屈气愤:「我在外帮你们张罗差事,回来了竟还要听你们的冷言冷语,冤孽!当真是冤孽!」
温荣很不稀罕地撇撇嘴:「我又没求着你去帮我张罗,你在外头碰壁受气也别回来拿我撒气!谁惹的你你就找谁去!」他说着,想起些从前旧事冷哼了两声,「往常舅舅他们要求你办事,还给你脸子瞧,你不仅乖乖去办,还得哄着他们,那时也没见你动这么大气,喊他们作冤孽的。」
「怎么?娘你觉得舅舅和表哥表弟他们比我亲?」
温苒苒听了一皱眉:嗯?扶弟魔?
梁氏气极,甩开沈氏指着温荣的鼻子骂:「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那是你舅舅和表哥表弟,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亲情!」
「我眼里只有温家的长辈亲情!」温荣见自己娘竟为了他们几个骂自己忤逆不孝,也甩开膀子发起火来,「咱家败落的时候,外祖家可有送过一文钱来?可曾让你回家去住?」
「孙家外祖可是求着三婶婶和离,要她带二妹妹回家的!」
温俊良揪葡萄的手一顿,瞪着温荣暗骂道:小王八羔子,还提和离的事!
孙氏很是得意地挺挺腰杆,人跟人的父母可是不同的。
要她说,那梁家确实不像话。温家没败时恨不能日日登门住在伯府里头,败落后竟是扭脸就走。他们这一家子跟梁家不相关也就罢了,但梁氏和温荣可是他们嫡亲的女儿和外孙,竟也能舍得撒手不管?
梁氏嘴唇颤抖,气势也不如方才盛,挤了半天挤出一句分外苍白的话:「你丶你外祖家也是不得已。」
温荣冷脸扭头:「有什么不得已?无非就是外祖家见咱们家不中用了,这才与娘断了来往。」
「谁说娘家与我断了来往了?」梁氏想起近日之事,也不哭不闹了,瞥了眼孙氏得意洋洋道,「你外祖父说了要帮你谋个差事,你舅舅已经托人去巡城监走动了。虽比不上从前,但也很是体面,总要比你现在跟着摆摊做个市井小民强!」
梁氏说着,又转头看向温正良,想着自己现在娘家得力,也是挺胸抬头支棱了起来:「我父亲说了,他会尽力替你走动,那竹筒快扔了罢!」
温正良最是清楚自己那位岳父和大舅哥的嘴脸,肃着张脸冷笑道:「可不敢劳烦他们。」
「就是,往常给咱家送了串葡萄来,走时金银玉盏都成筐地往回拿,恨不能把伯府给搬空了。这次说要帮忙,还不把咱家这两间房都拿走了才算完?」温荣摆手,很不情愿地偏过头去,「别说他们不会真心诚意地为我谋差事,就是谋了我也不去!」
「你你你丶你!」梁氏指着面前这两父子气得咬碎一口牙,「好好的爷们儿,摆了两日摊就变得这般没志气!」
她扭头看向温苒苒,气急败坏道:「都是你这个丫头片子,把温家长房长孙都带坏了!瞧瞧我家荣哥儿都成什么样了!带着他不思进取你能有什么好处?莫不是你这个赔钱货想谋夺家产?」
屋里头的老太太听着梁氏没占上风,本是四平八稳地坐着看戏,一听见她骂自己心肝儿上的小孙女立刻拄了拐杖颤颤巍巍地冲了出来:「反了天了!敢在我家里骂起我孙女儿来了!我还没死呢!」
温苒苒赶忙上前扶住温老太太,拍拍她的背笑着劝道:「祖母别动气,不值当!」
梁氏见着温老太太出来本能地缩了下脖子,但一想到现在有梁家在,在一看自己一贯看不上的温苒苒竟越过她家荣哥儿,在老太太面前愈加得脸受宠,一时得意又是气昏了头,仍旧道:「就是一个赔钱货,还真当个宝了。」
温逸良气得浑身发抖:「你可有半点做人长辈的样子!」
饶是脾性再软和的沈氏听见自己女儿被这般骂也是气得脸色发白:「你们家的事为何要扯上我家苒苒?这个家如今什么不是我们苒苒置办的?她还用得着夺?」
孙氏啐了一口,温俊良抄起吐了一地的葡萄皮扔了梁氏一头一脸:「什么东西!若不是看在我大哥和温荣的面子上,早把你轰出去了!」
「呀!」梁氏赶忙躲,边躲边抖落身上沾满沙土的葡萄皮,「你有何权利赶我走?」
温茹茹气得小脸通红:「不许你说三妹妹!」
「放肆!」梁氏指着温茹茹骂道,「这温家何时有你插嘴的份?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长辈?赔钱货就是赔钱货,没规矩没教养!」
温茹茹被面目可憎的梁氏吓了一跳,怔愣时忍不住掉下泪来。她自小被娘亲疼宠着长大,爹爹虽是不靠谱但也极其疼她,外租家更是拿她当眼珠子看,从小到大连句重话都没听过,陡然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满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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