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忍,他说:“走吧。”
江希月睁大眼:“大人,你走回去?”
他听见自己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喜欢走路。”
长安大街上,道路宽阔,行人三三两两,不时有马车缓缓行过。
江希月骑在马上徐徐行进,顾九溟在一旁牵着缰绳,竹影和疾风并排跟在后面,春风拂面而来,撩起江希月鬓边的碎发,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知怎的,她想到了原先在青州时,村里嫁得最好的那个姑娘,回门时她的郎君便是这样,叫她骑着马,自己在一旁牵着。。。。。。
马儿缓缓前行,她的手搭在马鞍上,微微侧头将目光悄悄落在他身上。
他牵着缰绳,神情专注,眉目间透着一股沉稳与坚毅。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俊朗,如高山明月,世间明珠,她不由得看得入了迷。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忽然转过头来看她,她慌了一瞬,忙将眼睛别开望向别处,徒留颊边淡淡的红晕。
看到她慌忙躲闪的眼神,他唇角扬起一抹笑意,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随后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察觉到,继续若无其事地牵马向前走。
马背上的她捂了捂胸口,脸颊微微发烫,仿佛有一团火在心底燃烧。她猛地晃了晃脑袋,压下心中的悸动,制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现在有机会同他单独相处,不如多聊些与案子有关的话题,她收敛起情绪侧头问道:“大人,可还记得先前我托您查的事。”
顾九溟重又转眸看她:“有关丞相夫人的事?”
见她点头,他压低声音道:“师母曾有个心爱的独女,在很小的时候走失了,那时起京中就有她因失女而疯癫的传言。”
“前几年我不在京中,近日去查了一下,发现师母的疯病确实有些蹊跷,但此事极其隐秘,或许没那么快能给你答案。”
“哦。。。。。。”她拉长了调子,看来有些内幕,顾九溟也不一定接触得到,这丞相夫人身上的秘密,还得靠自己去发现。
顾九溟凝着她,在想她为什么会对丞相府的夫人感兴趣。
昨夜暗卫传来消息,说她白天特地出府去了趟医馆,采买回不少药品,可那医馆离将军府甚是遥远,而且据说已快濒临倒闭,为何她汲汲营营出府,却舍近求远,跑到那里去买药?
这些疑问堵在他心里,看她的神情中又多了几分审视。
他是守诺之人,既然答应了她不打听,不追究,不怀疑,他就必然要做到。
因此他决心自己去查,总有一天,他能搞清楚,她到底是谁。
“大人?”她忽然说,“你有没有想过今日的案子也和那个凶手有关?”
顾九溟一震,“你可有依据?”
“那司直不是说了,毁坏自建房的切口整齐利落,这和杀害小春、吴启山的凶器应该是一致的,”她犹豫了一下又轻轻说:“或许是一把锋利的斧子呢?”
“斧子?”顾九溟打开了思路,之前他们一直觉得那凶器会是把宽身大刀,若是斧子,那执斧之人的臂力必定更加骇人,但这也是一种可能性。
他赞许地看着她,“没想到江二小姐对兵器也颇有研究。”
江希月一噎,停了半晌又道:“大人在朝中定然交往甚广,可有认识什么人长得面白如纸,一脸的书生气,又成日笑嘻嘻的?”
顾九溟眼皮跳了跳,这是什么问题,她是在托他寻人吗?
那人是谁,她的旧识?
见他面色奇异,她便知他误会了,忙解释道:“大人,我这是在给你提供线索呢。”
“这白面书生和真正的凶手一样,也对小春手里的‘小鱼’感兴趣,他原是此案的幕后推手,只是他被凶手被截了胡,最后并没有拿到东西。”
“还有。。。。。。”
“还有什么?”顾九溟的脸色越来越古怪,他牵着缰绳的手慢慢锁紧,脚下步子沉重起来,马儿被迫走慢了几步。
“还有就是,我知道凶手的长相。”江希月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顾九溟勒紧了缰绳,青骢彻底停了下来,原地打了好几个响鼻,扭头看他似有不满之意。
江希月被唬着了,心口砰砰乱跳,“大人,您这样看我作什么?”
顾九溟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想问她:这些你都是从哪儿知道的,难道是义庄里那颗头颅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