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子死活不信阿暮活过来了,阿暮怎么劝都没用,直到她忍无可忍给了他几针,提子这才反应过来眼前是个大活人,感觉胸口闷着的一口气总算呼出来了。阿暮给他开了一点定惊安神的药,又去找了龙卷风吃午饭,接着在医馆打工了一天。只是来看她的比看病的多,四仔安慰道过两天就好了。
晚饭的时候信一也回来了,几个人一起吃了顿叉烧饭。本来一个个坐在天台上消食儿,小木几上还放着不少阿柒提供的水果,没过一会儿阿暮就攀上了房顶,其他人只好配合她也爬了上去。
“你今晚不回去了吗?”信一问这话的时候眼里多少带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这个表情在他知道阿暮跟王九置了一天气的时候就开始了,他还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
“回啊,但是缓一缓,现在太撑了,坐车会吐。”阿暮干脆往后一躺,直直盯着漆黑的夜空。这里是城寨难得宽敞的地方,视线没有太多阻挡,零星的几根电线看起来像夜幕的曲谱,配上闪亮的星辰,很有些诗意。
她以前练功累了就会躺在这看一会儿星空,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人生何其有幸。
最左侧的洛军拿着一个苹果在啃,他也抬头看着星空,脸上洋溢着欣喜:“想不到香港的夜这么美,我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
“别工作那么拼,多用心生活,香港其实很美的。”四仔坐在洛军右边,挨着阿暮。此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最右边的信一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阿暮身上,自己也随之往后一躺,两手放在后脑勺处,惬意地笑着:“改天出去玩啊,我也很久没放松过了。”
万籁俱寂,夜色如织,几个人静静地,或坐或躺在房顶上,被无垠的夜色温柔拥抱。晚风吹拂,带着夜的凉意,好像所有烦恼此刻都消失殆尽。谁也不去想更多的事情,只感受当下的舒适。
“信一,你刚刚说去哪里玩?”洛军后知后觉地重提起这个话题,打破了沉默。
信一不禁失笑,想要故意捉弄洛军,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去泡澡咯,庙街那边新开了一家洗浴会所,好像是男女混浴的诶,你没去过吧?”
“男女混浴?那我岂不是也能去?”阿暮此时尚躺着,半缕头发还被信一压着,她只顾着抬头看天,没注意到左侧的四仔忽然提起洛军跳回了天台上。
嗯?阿暮的视线里本是一片澄净的夜空,忽然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紫色的墨镜在夜晚甚是诡异,镜片上还映着阿暮此刻迷茫的脸。
阿暮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信一已经被一掌拍在肩上,整个人滑落在天台。
“我们家里的浴缸也能男女混浴,是嫌不够大吗?”王九半蹲在房顶,双手支撑在阿暮脑袋边上,淬着妒意的目光直直射落下来,手臂和额头的青筋同时在抽搐。
阿暮懵掉了,这是房顶吧?这是城寨吧?这个家伙怎么出现的?莫非汽水喝多也会醉?阿暮来不及说话,她轻轻抬起手,用一根手指戳了戳近在咫尺的脸。
糟了,是活的。
“阿柒!!!我要去龙哥面前告发你!怎么随便往城寨里带人啊!”信一的咆哮声从天台传来。
“告状的事情一会儿再说,建议你俩先跑。”四仔抱臂叹气,对上一脸怒意的信一,“尤其是你,你刚都跟人躺一块儿了。”
“这里是城寨!我怕他?!王九你给我下来!”要不是四仔拦着,信一恨不得重新爬上房顶和王九打起来。
阿暮立刻坐了起来,来不及思考七师兄这个举动到底算护短还是吃里扒外了,得先把眼下的矛盾解决了。
“信一你先冷静!”阿暮侧过头准备安抚王九,“还有你,别乱……唔!”
片刻的亲近过后,王九重新挺直了背,保持着半蹲的动作。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尖尖的牙齿露在外面,身上的酒气还残留在阿暮唇上。
四仔摇了摇头,洛军瞪大了眼睛紧盯着事态发展,信一仿佛被雷劈了,一动不动,下一秒一把蝴蝶刀直冲着王九甩过来。
但是落空了,因为阿暮已经提前一秒拽着王九的衣领把他扔了下去。
“王九你干嘛!”虽然只是普通又短暂的亲吻,但阿暮还是脸红得要滴血,心想这个混蛋喝了多少酒在这发疯?怎么连场合都不分了!
“哇,谋杀亲夫啊。”王九摔在几人脚边,故作夸张地爬了起来,眼神一不小心瞥到了一个粉色的人影,“咦?你个扑街也在?哼,先解决你。”
王九握起拳头摆出了预备打斗的姿势,洛军吓了一跳,立刻抄起手边的小木椅。四仔拦着要上去打架的信一,一时之间顾不上新的形势变化。
阿暮赶紧冲了下去挡在洛军面前:“发酒疯是不是?洛军招你惹你了!”
王九脸上的神情很复杂,他收起动作,在洛军和阿暮之间看来看去,很是不可置信:“他也是你朋友了?”
“不可以吗?”阿暮觉得王九的表情绝不是单纯的吃醋。
王九斜睨着眼,看了洛军半晌,然后一把拉过阿暮的手,语气难得的深沉:“回家再说。”
后来,阿暮才知晓,那些她以为的巧合和偶然,不过都是宿命使然,是命中注定。很久以后她回想起,当年这些人为什么可以走到一起,也许就是因为每个人骨子里的不服输。命运可以让他们粉身碎骨,但不能让他们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