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抢钱?阿暮见他踌躇不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下子明白什么情况了。
王九,你就不能收买点正经人?阿暮气得要死,对着那人大喊:“他要你传什么话,赶紧说!”
“他、他说在上次那个糖水摊等你。”自己什么时候跟他去过糖水摊?阿暮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陈记酒楼失火前喝汽水的那个摊子好像是个卖糖水的。
不对,自己干吗要思考这个,又不打算去见他。阿暮嘁了一声,准备继续往房间走。
被无视的人影着急起来,在阿暮背后喊了一句:“他说你不去的话,就把经书烧了。”
看来不是欠揍了,是想死了。
阿暮不敢问信一借摩托,怕他不准自己这么晚出门,而且自己确实还没学会怎么开。于是问门口的小弟借了辆自行车骑了过去。找到那个糖水摊时,王九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深绿色繁花的衬衫,天还没有入秋,晚上实在有些闷热,所以没有再穿外套。
他到底哪来那么多花衬衫?阿暮把自行车在路边一放,径直坐到了王九对面。桌上放着两碗番薯糖水,他自己的已经喝了一半了。
“经书没了我就得拿你交差,我跟你说过的吧?”阿暮怒气冲冲。
“这家糖水味道不错的,上次没来得及喝你就冲出去了,尝一尝。”王九把碗往阿暮面前一推,还是笑嘻嘻的。
“你是赌我不敢杀你还是没本事废你武功?”阿暮根本没有看一眼糖水。
“冰块好像有点化了,这个天气还是冰镇的好喝,让老板再加两块冰?”王九拿着勺子搅动着阿暮面前的碗。
“我能杀你第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你以为你次次都有那么走运吗?”阿暮还是死死盯着王九,眼眶开始发涩,声音也因激动带上了一些嘶哑。
“对着我,你的刀永远是偏的。”王九终于抬头回应了阿暮的质问,他扯了扯嘴角,跟眸中一样缱绻,“尝一口啊。”
他舀起一勺糖水,小心翼翼递到阿暮嘴边。
一滴眼泪落在勺子里,荡起一片水纹。第二滴落在他手上,连心也跟着灼伤。阿暮倔强地扬着脸,眼睛和鼻子都泛上了红色,她始终不肯移开目光,任由清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她很爱哭,她很爱躲,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暴露自己的软弱。
“我都放过你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她泛白的嘴唇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喉咙里挤出的字眼到最后都变成了呜咽。
不是不记得么,不是不在乎么,不是放下过往的所有开始新生活了吗?她没有拦着,她放手了呀。她早就决定一个人守着那些回忆,过往是座废墟,她甘愿画地为牢。
他什么都忘了,她不怪任何人。可她舍不得,忘不掉,放不下,又哪里错了?她不彷徨,她知道自己要独撞南墙。
可那个人就站到她眼前,给她贪恋的温度,明目张胆地偏爱,野草丛生变成了花团锦簇,她莫名惧怕荒芜。
王九始终带着宠溺的笑意,他放下勺子,右手轻柔地托起阿暮的脸颊,他的手指骨节修长,温热的指腹拂去她脸上的泪。
“你从小就那么爱哭吗?”他眉头微蹙,却没有收拢唇角,目光始终炽热,“跟我说说以前,好不好?”
火光熄灭了,那支烛安静又沉默,重燃多少回都不会是之前那束光,可那依然能照亮她的星辰与黄昏。阿暮意识到,她从来也没奢求过什么地老天荒,只是遗憾若这般收场,多少应了那句人间无常。
她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