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的百姓们听闻前来救助的贵人所需之物，亦纷纷出来帮忙。
“贵人，您可是需要陶罐？”一位嬢嬢走到程扬知身旁问，“我妹妹家在高处，未曾被洪水淹没，如是您需，可派人随我前去取。”
工具自然怕少不嫌多，程扬知当即使唤几位男丁前往。
不过搬回的陶罐底部没有开口，还需小心在靠近底部的位置打孔。
程扬知思考半晌，决定使用尖锐的石器慢慢地在陶罐底钻出一个合适大小的孔，得确保这个孔要能紧密地插入竹管或铜管。
“我来吧，”凌延川坐到她身旁，从袖中掏出匕首，“用石块凿，别不等陶片穿孔，你的手倒先破了。”
程扬知撑着脸歪头看他，笑意明显。
想起凌延川在马车上抱着她时所说之言，这位京州少主竟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知她假扮永宁郡主替嫁。
难怪他一开始要隐瞒身份，谎称自己是少主侍卫。
难怪他在遇刺那晚，为了试探她当面手刃刺客。
难怪他被拆穿之时，发狠地呵出那句“你不也一样吗？”
可凌延川又为何在明知她是骗子的情况下对她动了心……
程扬知思绪渐渐飘远，在咕嘟咕嘟烧开的沸水中升腾。
金钗和玉簪正忙着把需要蒸馏的水倒入陶罐中。
按照程扬知的吩咐，水量不宜过多，最多不超过陶罐容积的三分之二，以免在加热过程中液体溢出。
再将竹管插入蒸馏陶罐底部的孔中，用黏土或者蜂蜡密封好接口，确保蒸汽不会泄漏。
竹管要足够长，以便有足够的冷却空间。
凌继征负责把竹管弯曲成合适的形状，使其能够斜向下延伸，让蒸汽在流动过程中逐渐冷却。
最后将收集冷凝水的陶罐放置在竹管的末端下方，确保蒸馏后的水能够顺利流入。同样需在连接处用黏土或者蜂蜡密封好，防止液体泄漏。
在提前垒好的土灶中放上干燥木柴，点燃柴薪，对陶罐进行加热。
在加热过程中，需注意控制火势的大小，避免沸腾过于剧烈。
程扬知稍稍走神，那沸水便险些溢出。
如沸腾过猛，可能会导致蒸汽产生过快，来不及冷却就堪堪消失，或使液体溅入冷凝管，影响蒸馏效果。
凌延川看出来她心不在焉，一边减弱火力一边问：“在想什么？”
她缓缓回神，发现陶罐里的水过沸，眼神闪躲，“没什么。”
凌延川并未多问，而是让胡硕前去河边打湿巾帕，用湿布包裹竹管，加快蒸汽的冷却速度。
此番手法倒像是现代人的思维，程扬知忽然皱眉。
“你怎知用湿布包裹竹管可加快蒸汽冷却？”
“我怎知？”凌延川重复她的话，“这是何等高深学问，我不配知晓？”
程扬知一时语塞，头脑简单的凌继征在一旁插话：“你三哥我就不知。”
“少主我也不知。”胡硕小心翼翼举手发言。
“你看。”她立刻换上一副神情，没了方才的愁容。
凌延川像是计谋得逞了一般，笑而不语。
天色亦在蒸馏中悄然渐暗，他们忙碌了几个时辰，才换了不到两缸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