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听见素日逆来顺受的尚说竟是这副说辞,顿感惊异:
“你说什么?朕方才没听清,你且再说一遍?”
尚说答道:“父皇,纵使真是儿臣所为,若荀侃还有后代留于世间,您又会放过她吗?”
他一字一句,声色如山。
却让老皇帝听着火大。
老皇帝连着怒笑几声:“好,好,朕教养了个好太子!”
那老太监见情势不妙,急扯尚说衣袖,轻声劝道:“殿下,您就服服软吧,陛下也是一番苦心为您好啊。”
但尚说纹丝不动。
“滚,滚出去!你给朕滚!”老皇帝气急攻心,捂着胸口怒骂。
尚说闻言,向老皇帝一作揖:“那儿臣便恭敬不如从命。”
言罢,他便要推门离开。
恰时,左卫将军王发同侍卫长谢许要入养心殿禀报事宜,三人擦身。
“殿下请留步。”谢许道。
尚说转身:“何事?”他急着要离开。
谢许闻言,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启齿。他身侧的王发倒满不在乎,径直趋至老皇帝床榻边:
“陛下,突厥兵营来信,太子尚说欲调用阿尔斯兰将军令率突厥兵攻打皇城。”
“什么,怎么可能!”尚说闻言急忙返身入殿,冷声质问王发,“欺君可是大罪!”
王发丝毫不让:“太子左右卫率府竟均不在东宫之中,殿下也莫怪臣多心。”
尚说见王发一脸不满地望着自己,老皇帝也是满面阴冷,只得屈膝跪地:
“父皇,儿臣绝无此心。”
他终究只是事事都要哀求皇帝的可怜太子。
“那依着太子的高见,就是在指责朕的左卫大将军谎报军情?”老皇帝问。他的语气竟平静得令人心悸。
“这之中定有蹊跷,儿臣绝无谋逆之心。”
他身为太子,却一次次跪地垂首,恳求那个是他父亲却又不似他父亲的人的一次次怜悯。
无关真假。皇帝不喜欢他,就算他长了千张嘴,道遍世间奉承话,也比不过尚潜令一声“父皇”来得顺耳。
谢许迟疑片刻,还是决定也上前,将手中的突厥文书递给了老皇帝:
“陛下,这是在太子书房中发现的……突厥文书。”
“拿下去。朕不看。”老皇帝已经不再生气了,笑道,“有什么好看的,朕就把自己的儿子教成这副样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养心殿内的其余四人,无一人敢接话。
“去,给朕拿纸笔来。”
“朕要废太子。”
…………
突厥扎营处,尚潜令正驾着马挥刀砍杀扑上来的突厥兵。
他武艺虽高,随行的侍卫也皆是燕王府中的精锐,可架不住突厥兵人多势众,似不尽之潮,袭来无止无休。
更令他心烦意乱的是,由着这次不知为何突厥兵的大动干戈,他非但无法顺利引兵入宫营造尚说逼宫假象,还极有可能行踪暴露反倒将自己栽了进去。
正忧虑之际,忽闻一声女子呼喊自上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