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其侯他是个忠臣……」卫子夫不免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是想透过改变窦婴的命运，来改变最后卫家的结局，她很怕，越是走到如今，她便越是害怕，害怕一切都会回到当初，回到那年，身死族灭，她恐慌，她接受不了，眼前一黑，她便是觉得自己好似又要昏厥过去了。
卫广见状赶忙的上前扶着她，面露担忧，「三姐……」
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人力终究没能胜过天，这个孩子来的终究有些不是时候，卫子夫摸着自己的肚子，示意卫广无事，「窦家其他人呢？」
「窦童还在狱中……」卫青轻道了句。
外殿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只见众人兵荒马乱的乱糟糟，卫青下意识的就是护在卫子夫身前，「美人，美人，不好了……」
第45章
「张大人这是何故啊」卫青微皱着眉，看着张汤一手牵着卫长，一手抱着阳石赔着笑脸走了进来，「卫将军莫急，莫急，我并无别的意思……」张汤皱着的眉头显得似乎有些痛苦，想要给卫子夫行礼，却被两个孩子给缠住动不了，任谁被一个小孩子抓住自己的胡子使劲在那里扯，估计也会疼的厉害，而且攥他胡子的还是他得罪不起的公主，可见他的郁闷。
卫子夫见状不由轻瞥了一眼捣蛋的两个女儿，「阿双快下来，不许无礼……」
卫长则是一把甩下了张汤的手扑倒卫青怀里，「舅舅抱……」阳石一见卫长跑了，有样学样的挣扎着也从张汤怀里挣脱下来扑倒卫青怀里，「舅舅抱……」
卫子夫不由叹了口气，这两小家伙年岁渐长，争风吃醋也是争的厉害，看着被缠着的卫青，无奈的摇了摇头，「张大人，这是？」
她的询问可算是解了张汤的围，他本是听了刘彻的吩咐，对皇后之事进行摸查，却是没有想到反而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而这个秘密更可以解释卫子夫为何自怀胎之后，如此反覆，药石无灵，皇后居然背着众人在暗地里大行巫蛊之术，欲置刘彻丶卫子夫于死地，此等阴私之事居然被他给查到了，他的激动可想而知，向来以冷面着称的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无上的前程在等着他。
当下就是马不停蹄入宫面圣，得到了刘彻的一纸诏书，全权由他处理，他想了半天，打算还是从卫子夫此处入手，陈皇后既然在宫中大行巫蛊之术，必是会对卫子夫处先行下手，是以他第一时间拿到诏书就来到了此处，却是没想到遇到了在殿外玩耍的两位小公主，一看到来势汹汹的他，居然不害怕，反而还拦住了自己，卫长更是摆出了刘彻的架势，两手附在身后，皱着自己的小眉头，来回踱步，「我可是卫长公主，为何见到我不跪啊？」小大人的模样可把冷面张汤给噎得无言以对，不得不乖乖的跪下来僵硬的和这位小祖宗说话，而他没想到的是，一看到他跪下来的阳石，不知道什么时候盯上了他这把胡子，一下窜上来，就是攥着不放，还颇为嫌弃的说，「没他父皇的胡子好……」可把他给郁闷的，活还没开干的，先在这两位小祖宗这里吃了个瘪。
张汤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还幸存的胡子，右眼不自觉的就是跳动了几下，「禀卫美人，陛下忧着臣对宫中进行一番清查，臣发现有人在宫中大行巫蛊之术，故还请卫美人见谅……」
卫子夫一听到巫蛊两字，不由的就是撑在了案上，赤裸裸的两个字，好似将她的心赤裸裸的剥了开来，血淋淋的洒在眼前，那场经年的噩梦，绝望再度的涌现在了她的眼前，终究是痛苦，痛苦……
「卫美人……」张汤有些奇怪的看着脸色微微发白，一直撑在那里的卫子夫。
缓了好久的她，勉强抬头看了她一眼，「本宫今日颇有些不适，张大人请便吧。」
卫青终究是没有走，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坐在那里紧闭着双眼的卫子夫，卫子夫眼下的状态，让卫青着实不放心这两个闹腾的小公主，左一个右一个揽他们在怀里，怕她们两人闹出事来。
张汤指挥着侍卫不停的翻动周围的，甚至于连一草一木都不放过，那股嘈杂的声音让卫子夫格外的觉得心里有一股邪火在不停的冒出来，而她却要紧紧的同它做着斗争，捏住案角的手都是显得青筋都冒了出来，不知何时她的嘴里更有一股血腥之气弥漫开来，吞噬着她。
「找到了，找到了……」突然的一声惊呼声，让安静如斯的内殿瞬间了炸了开来，拿到证据的张汤亦是不由的轻吐了口气，天知道他有多么的紧张，万一出一点纰漏，他不仅仅是前程尽毁如此简单。
「舅舅，娃娃……」卫长指着张汤手里的娃娃似乎显得有些兴奋，阳石更是开口道：「阿双要娃娃，阿双要……」
「阿双，不许胡闹……」卫子夫突然呵斥了一声阳石，小家伙瞬间就是被低气压的卫子夫给吓到了，卫子夫一直给人的印象就是温和的，对两个女儿亦是从来不曾黑过脸，今日这般，着实将阳石给吓的，小脸一皱就是要哭，卫长见状赶紧捂住了阳石的嘴，她可是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阿母生气了，不由的求助般看着卫青。
涟漪殿搜出巫蛊娃娃，就连向来镇定的卫青，瞬时就是有些害怕了，不由的开口道：「张大人，怕不是要以此认定我阿姐在宫中行巫蛊之术吗？」有些慌了的卫青，亦是直接开口质问道。
「卫青，不许无礼……」卫子夫及时拦住了卫青，看着他们三人，直直的将喉间那股血腥之味咽了下去，她知道不能慌，更知道张汤此行不是因为她，而是冲着皇后去的，她不能自乱阵脚，笑着看向张汤，「不知张大人需要本宫配合你什么？」
张汤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恶意，瞬间就是明白她们误会了，当下就是咽了咽口水，镇定的朝卫子夫作了一揖，「卫美人请看……」双手将巫蛊娃娃递到了卫子夫面前，只见上门赤裸裸的写着卫子夫和刘彻二人的名字，让一旁偷瞄的卫青可算是松了口气，毕竟没有人会自己诅咒自己的吧。
「臣怀疑有人欲谋害皇上……」张汤更是适时补了一句，「那张大人还不去查，还愣在此处作什？」对于有人要害卫子夫，卫青当下就是提高了音量，不由吼起了张汤，能让向来儒雅的他做出这般举动，可见他是被气到了。
「张大人，这个巫蛊娃娃做工精致，衣服摸上去丝滑柔软……」卫子夫仔细摸了摸这个巫蛊娃娃，装似无意道。
果不其然，张汤听言上前拿起那个巫蛊娃娃，仔细在自己手*里摸了摸，一瞬间就好似想明白了什么，「臣还要进一步追查下去，惊扰了卫美人，还往美人莫怪……」
「辛苦张大人了……」卫子夫笑着将人送走了，看着满殿的狼藉，「阿妍，快松开阿双……」卫长这才发现自己的妹妹被自己捂的涨红了脸，委屈巴巴的想哭又不敢哭。
「阿姊……」卫青有些不解的看着卫子夫的举动。
「我有些累了，你带她们两个去找陛下吧……」卫子夫笑着看了看卫青，转身便是有泪无情的滑了下来，那场噩梦终究是太刻骨铭心了，她以为自己能随着岁月释怀，可是当真正的摆到她眼前，她还是会觉得那么的痛，痛的令她想要窒息，却又不得不摆出那张笑脸面对众人。经她一提醒，张汤更是有了方向，坐实陈皇后行巫蛊，毕竟做娃娃那种面料，可是每年特供的，除了皇后一般人根本享用不起，刘彻到是赐了一些给她，她就是防着此事，一直没敢用，扔在了那里。
经此一事，陈皇后就是彻底完蛋了，意味她上位的机会越来越近了，可她却觉得是那么的悲凉，那种哭笑不得的心情，深深的纠葛着她。
「给我搜……」掌握了确凿证据的张汤，一踏入椒房殿就是将所有的人给控制了，自己带着一小批人员直接冲到了内殿，结果入眼就是看到乌烟瘴气的内殿中，她着轻纱靠在楚服身上，旁边还摆着祭坛，旁边赤裸裸的放着写着刘彻和卫子夫名字的巫蛊娃娃，那股子暧昧的味道，令张汤不由的呸了一口，紧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满满的不屑。
陈皇后一见有人闯了进来，当下就是慌了，赶紧将一旁的衣服将自己紧紧的罩住，上前就是挥了张汤一巴掌，「混帐东西，你眼里可还有本宫？」
「你……」被陈皇后莫名打了一巴掌的张汤，眼中瞬间就是流露出了杀气，却又将其咽了回去，「臣张汤见过皇后。」
「哼，你还知道本宫是皇后啊，私自带人擅闯本宫寝殿，你是活透了吗？」陈皇后扬起巴掌似是又要挥下去，张汤却是一把握住了她扬起的手，「臣奉皇上旨意，彻查巫蛊之事，来人将楚服拿下。」
「皇后，皇后救我……」被逮了的楚服披头散发拼命的挣扎着，却是在张汤一个眼神示意下无情打断了腿，不住的哀嚎。
「张汤，你……」陈皇后恼羞成怒的看着张汤，张汤却是摆出了那副冷面的样子，将祭坛上的那两个娃娃，同手里的仔细比对了一下，特别是那布料，更是露出了一丝冷笑，「皇后若是有疑问，还是请与皇上解释吧，臣告退……」说着说头也不回的拿着证物对着还在哀嚎的楚服道了句：「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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