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元继续道:“不会有人看到的。”金十八皱眉:“那我喊人来帮你举。”还在一旁盯着的正义摩友:“你小子油盐不进是不是?”金十八:“……啧。”姜清元就轻轻弯起唇角笑。最终两人商量的结果,金十八不情不愿地对正义摩友道:“啊,罚吧罚吧。”姜清元清亮的瞳仁看着他,又看了看那边的正义摩友,在旁无声地表示赞同。在姜清元的认知里,他们有错在先,现在罚站也是应该的。罚站才是对的。这样金哥也能记住以后要戴头盔的教训。他还笑的出来。金十八仰头望天,此时此刻很想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啊,行吧。不就是罚站吗。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以后要再有出门他就直接把那破头盔焊脑门上了。谁来都不好使。车来车往川流不息的大十字路口,其中就在某个红绿灯之下某个不起眼的安全岛上,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被交警教育过举着警示牌的人。矮一点的身影端正地举着牌子,目不斜视,认真罚站。高他一头的那个身影,同样是双手举牌却是吊儿郎当得多,还用那块牌子给身边的人挡太阳。那块牌子在他手里生生被拎出了板砖的气质。而就在和他们隔着一条马路的位置,对面有一辆通体漆黑的豪车反常地停靠在路边。这边车来车往,而那辆车不知道已经在那停留了多久。此时的单向车窗玻璃内,满脸惊怒的姜曼正死死攥紧着手边的门把手。没有看错的话,此时眼前被交警抓到在路边举牌的,是此刻原本应该在棋院专心训练备赛的儿子,姜清元。姜曼一瞬间差点还认不出来。从来都雍容优雅的女人从车内径直坐直了,一双怒不可遏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方向看。但那个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她绝不可能会认错。光是看那两人站得这么近,他们之间自然亲昵的互动,旁边摩托车头上插着的一朵不知哪来的玫瑰……姜曼还有什么好不懂的?脑子里像是刚发生过一场无声的爆炸,她耳边嗡嗡作响,死死地盯着那一处看,直到眼前忽而一发黑。坐在车内的姜曼人竟然不稳地晃了晃,她一手撑住额头。“姜姐!没事吧?”一旁的助理连忙地想要上前扶住,下一秒又被狠狠地一把推开!姜曼现在勃然大怒,手劲儿也奇大。车里没人敢说话,助理被吓得不敢轻举妄动,前头司机则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他们这个上司平时不怒自威的气场已经很让人心惊胆战了。今天情况更糟,可以说是助理跟随姜曼的这几年来,第一次见姜曼发这么大的火。太久没遇到能如此让她大动肝火的事情,姜曼只感觉此时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盛怒之下的心跳声也如擂鼓般怎么都平静不下。从那阵头晕中缓和过来后,姜曼冷静下来些许。她的视线又落到车窗外那个十字路口,她儿子身旁那个保镖身上。目光在触及到那个人的小臂上还露出来小片青黑蜿蜒、狂放不羁的纹身时,姜曼太阳穴又是重重一跳。流里流气,混混做派,怎么看都是个穷酸保镖!这种街头地痞到底有什么好的!也值得她那个向来都无欲无求的儿子姜清元,像现在这样陪他一起在马路边罚站?!!姜曼心头那股火气蹭地又烧起来了。她甚至都不用想象,光是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就能肯定,要真跟这种人在一起了,姜清元以后这种不三不四的日子还有的是。一眼看得到头的。她花了二十多年的心血培养出来的优秀儿子,将来结局就是这副鬼样子。这个混混保镖身边相关的人姜曼当时也查了,她记得还有一个同样流里流气的姓贺的,长得像云南怒江的,全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想她当初竟还把重心放在查那个保镖的身份这件事上,现如今当务之急是这个吗?!!难以想象但凡她要是发现得要是再晚一点……女人素来优雅的一双眼睛里此时沁出森然冷意。隔着玻璃,直勾勾地望向远处那两个并排站在一起的身影。心中快速思考过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她企图从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事情是空穴来风的,早在前段日子闹出偷拍事件的时候她就早该想到。可就是偏偏,姜曼忽略了这个可能。不,当时她并不是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恰恰相反,所有方向她都想了,但唯独这种可能性是最先被她忽略过去的。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只有一个:姜清元才是姜曼认为最不会背叛她信任的人。但这也是到今天为止了。还在盯着那个方向的两个人看,车内姜曼忽而极其自嘲地冷笑了一声。……事到如今再想这些没用的又有什么意思。涉世未深养在高塔上的天真大小姐们容易被外面这些乱七八糟来路不明的小混混吸引这种烂俗的破事姜曼在圈子里早都听烂了。不过幸好。幸好。虽然整件事情怎么看来都是荒唐至极,愚蠢到无可救药了但幸而,至少还是发生了一件稍微还能挽回的事。那就是这两人的事情是她姜曼在今天先发现的。只要她姜曼还在一天,她的儿子姜清元就绝不可能跟那种烂泥一样的货色沾上任何关系。遥遥看着对面十字路口上的那两个人罚站时间结束、准备离开了,姜曼吩咐助理道:“安排人跟着。”“是。”助理不敢懈怠,连忙去打电话了。一直到那两个身影已经在视野里消失了,姜曼还在一双眼睛还在幽幽望着他们的方向。“保镖……是吧。”她状似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好啊。她这次倒是要看一看,这个保镖背后到底什么来头。姜清元这天只请了一个上午的假。本来过完纪念日后金十八就打算送他回去,最好路上再研究研究,啥时候还能再给人哄出来玩儿。无论怎么样,为他们第一个纪念日,给它画上一个美美的小句号。结果现在这出整的,直接变成了两人在马路边罚完站之后,在正义摩友言犹在耳的谆谆叮嘱声中,金十八拉着一张脸骑上车,准备送人回棋院。因为这对好学生x小混混的组合过于瞩目,正义摩友才特地多叮嘱几句的。无奈那个好学生好像听不进去,一心一意地跟在那个小混混的身后上了车。把正义摩友看得直接摇了摇头。此时此刻,金十八他脸上的表情叫做麻木。这下好了,现在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过纪念日,无端端就多了段不美好的小插曲。就因为这事儿,金十八在姜清元面前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一直到目的地到了,载着两人的仿赛机车减速停靠在路边。姜清元下车跟他道别时,他犹豫了一下,喊道:“金哥。”“嗯?”金十八低头放脚架。顿了一下,姜清元问他:“你生气了吗?”姜清元不管问什么问题时,总透着一股子认真端正的劲儿。骨子里自带的。一双浅色的杏眼看着人时,总让被看的那个一下就心软软了。但姜清元想问的其实是,你生我气了吗。姜清元在一段亲密关系中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讨好型人格。“嗯。”金十八没有看他。男人低眸,手上把玩着身前头盔的带子,没好气地重重道:“气啊,真特么服了。以后我要再让你被交警抓去罚站,我就是狗我这样了你都不气我奥?”姜清元眨了眨眼睛。他明白怎么回事了。金十八的大男子主义的老毛病又犯了。“金哥。”听到身旁的人又叫他一声,黑着一张脸的金十八这才转过头去。情绪可以说是十分低沉,一直到姜清元ua一下亲在他的侧脸上。“那我亲你一下吧。”姜清元宣布道。就这一口,好似是直接亲到了那老金的心尖尖儿上。金十八还不清楚状况,一只手熟门熟路地摸上人家的腰了。转头一看,漂亮的青年很轻对他露出一个笑。金十八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脸,眼底不觉也浮现笑意。姜清元又和丧彪认真告了别,再把身上的猫包交给金哥。猫包里传来急速的“”声音。是从小窗里看到姜清元离开后,丧彪两爪一顿挠背包的声音。无奈猫在包里,一把纯正的老烟嗓也变得闷闷的:“咪呕”抱着一个呕呕乱叫的猫包,金十八坐在摩托上,目送他的身影走远直至消失不见。“今天很开心。谢谢你。”想起姜清元临走前对他说的,金十八脸上的笑意怎么也下不去。“别叫了,已经走了。”带些遗憾地对丧彪说了一句,他背上那个呕呕乱叫的猫包。金十八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色。他也发现了。姜清元总爱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的毛病,是他妈给养出来的吗?姜曼。金十八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又过了一遍。这才带着丧彪,驱车离开了原地。万御集团大厦,公司地下停车场。这里地方空旷开阔,过分寂静,除了一辆辆停放的汽车,就是四周无尽回荡着的,他独自一人的脚步声。